继续缓缓道来,“近来朝中因为粮马道一事,工部和兵部争执不休,但其实户部也是其中缺失的一环。眼下国中粮仓分布太细,都在各州县自己所辖范围内,然后每年征粮的时间,由各州县层层上报,最后统一到存粮处,时间长,运作也慢;可急需的时候,再统一从粮仓下发至需要的地方,也要经过层层壁垒,太慢。那个叫郭白彻的学生提了一条,就是建立各处的粮仓集散,这种集散点的设置有利有弊,我起初以为他会旁征博引,论证利大于弊,但他让我眼前一亮,他没提利弊,也不是为了与旁人争执对错,而是真正在提,南北不同,气候不同,各处的道路和粮食的保存情况不同,所以集散程度也可以不同,因地制宜,有的地方先做粮仓集散,有的地方维持现状,也能慢慢推动起来,倒是比早前户部想要一刀切,最后处处受阻,推行不下去来得好……” 涟卿这一大段说完,刘凝予喉间轻轻咽了咽。 没听懂…… 但不懂也要装懂,只是刚才他就险些听得打瞌睡,眼下在东宫说完之后,他就跟着赞同得点头。 其实也没听懂讲的什么,所以即便点头,心中还是忐忑。 岑远没有戳穿,也没有理会,而是接着涟卿的话道,“那也要看做什么事,用什么力度,解决什么问题。任何事情放在不同时间,都有轻重缓急之分,所以要用不同的人。譬如殿下手中有两个人都可以做同一件事,其中一人,能一呼百应,凭借雷厉风行的手段,当即就能做完,殿下身边需要这样的人;而另一人,则是踏踏实实,步步为营,他却能做得细致,却未必能快,殿下身边同样需要这样的人。他们两人哪怕做得是同一件事,但在不同的时候,殿下要启用的人也应当不同。譬如方才殿下提到的郭白彻,他可以在不棘手的时候,慢慢推行变革;但在应对变化,和突生的变动,可能就需要像赵百道这样雷厉风行的人。” 岑远也同样是长篇大论。 涟卿颔首,“我明白了。” 一侧,刘凝予再次顿住,刚开始还能听一听,后来绕来了绕去,一会儿粮仓的,一会儿用人的,他根本就听不清进去。 满脑子想的都是等从鸣山书院离开后,怎么赌.钱,怎么偷偷找乐子。 他马上就要同东宫成亲了,有些事横竖是不能明目张胆得做了,也不能像早前一样自由无拘束,所以刚才太傅同东宫说话的时候,他干脆在想要怎么寻乐子。 然后太傅突然说完,东宫也问起他,“世子觉得呢?” 他,他? 刘凝予僵住,支吾道,“好,甚好,我觉得太傅言之理由。” 大监心中轻叹,若是早前的永昌侯世子倒还好,眼下的这位,东宫应当看不上了。 刘凝予也觉得尴尬,但这个时候走,就更坐实了他没听,他也怕日后传出去,被父亲这处斥责,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呆着,反正,他是同东宫在一处就是了。 涟卿看了看岑远,继续道,“还有一人,我有印象。” 岑远心底澄澈,“殿下说。” “丁宇,他提了粮马道一事,也说了河流改道对粮马道的影响……” 刘凝予早前就已经听得枯燥无味了,只是方才勉强打起精神。 可眼下,又因为昨晚摸牌九睡得太晚,耳边越发觉得像在念经一样,他忍不住上下眼皮子开始打架,而后是隐隐呵欠,然后是打出呵欠,最后睡着了,头缀了缀,然后又缀了第二次,第三次。 终于,“世子?” 大监唤到第三声上,刘凝予乍醒,想起是在东宫这处,遂又赶紧坐直,但因为刚才瞌睡太重,眼中都是血丝。 这个时候被大监叫醒,既尴尬,又歉意,刘凝予握拳轻咳两声,“我,那个,刚才……” 刘凝予灵机一动,话锋一转,“刚才听了殿下和太傅的探讨,我需要再好好想一想。” “是,原本粮马道的事情也要多思量。” 刘凝予以为糊弄赶过去了,涟卿继续道,“那世子先想想,等整理好了,我还想听听世子高见。”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