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热烈而小心翼翼的心被反复碾压,麻木迟钝的疼痛让孟谨川觉得空气稀薄,他沉声道:“你说什么?” 叶凌笑意未减,道:“孟公子难道忘记了?我一向喜欢捉弄人,之前种种,都是我一时兴起的胡闹而已,不想让孟公子如此苦恼,叶凌向你陪个不是,希望你看在我今日大婚,早些离去,莫要误我吉时。” 孟谨川持剑的手骤然握紧,关节发白:“只是捉弄?” 叶凌笑意放下,面若冰霜:“是了,我只是想捉弄你,对你从未有过任何爱意,孟公子,那日在云中,我以为已经和你说得够清楚了,你一向聪慧,为何在这件事上,频频犯糊涂?” 众人一惊,都看向那面容冷峻的白衣公子,心想他还是个痴情之人,瞬间脑补出痴情公子苦追不得的戏码,见那白衣公子气质出尘,暗叹可惜,又见叶凌和梅兴思如此般配,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站到哪边。 那日孟谨川一路跟她到云中之外,她和孟谨川说的话来回不过五句。 “孟公子为何跟我到此?” “你为何要嫁给梅兴思?” “孟公子说笑了,女子嫁人自然是因为喜欢,难不成还有其他原因?” “你——难道不喜欢我吗——” “孟公子看不出来,我是在捉弄你吗?我从未爱过你,再过一月就是我大婚之日,孟公子还是早些离开吧,若是旁人看见,毁了你的名声就不好了。” 孟谨川手霍得一松,心里紧绷的一根弦骤然断开,一瞬间心如刀绞,转瞬又如释重负,一向清冷的脸上,展颜苦笑:“原来,都是我在自作多情,是我糊涂了,我走就是。” 孟谨川身形踉跄,没有任何留恋,转身就走。 叶凌放下眼前的流苏,在流苏荡下来的一瞬间,眼泪紧接而至,梅兴思执起叶凌的手,只觉得她手心冰凉,试探道:“叶凌?” “梅公子,咱们继续吧。” 锣鼓又鸣,拍掌声和叫好声不断,华灯晃眼,红绸刺目,叶凌和梅兴思继续向前走去,仿佛刚才的插曲从未发生过一样。 孟谨川晃晃荡荡的出谷,莫名觉得身上的力气被抽走,一阵阵的痛楚翻滚而来,走出朝云谷,只见明月当空,月华如洗,倾洒在黑黝黝的大地上,隐约传来一两声凄厉的鬼哭,孟谨川没有心思顾及,漫无目的往前走着。 行不数步,眼前出现一颗槐树,一只蓝衣女鬼额头上贴着一张黄符,靠在槐树上动弹不得,发出一阵阵凄厉的鬼叫,看见孟谨川走来,哭声愈烈,震耳发聩。 孟谨川原本已经走过书翠,半响,又折回来,揭开书翠额上的黄符。 书翠恢复行动,立即跪倒在地上:“孟公子,你救救叶凌,我原本跟着她来朝云谷,谁知走到一半就被她禁锢在此,她一定在预谋什么大事!我们快去救她!” 孟谨川眸色清冷,看不出任何情绪,他淡声道:“与我没有关系——” 书翠的心往下坠去。 —— 叶凌和梅兴思走到朝云殿前,面前坐着千兰和梅越,看见两人如此般配,两人脸上露出和蔼欣慰的笑容。 “一拜高堂!”旁边的喜娘发出尖细的声音,传遍整个朝云大殿。 梅兴思俯身要拜,却发现叶凌站得笔直,没有丝毫要拜的意思,梅兴思小声提醒道:“叶凌,鞠躬!” 叶凌一动不动,旁边的喜娘又道:“新娘子,快低头鞠躬!” 背后的宾客发出熙熙攘攘的讨论声。 金色流苏挡住叶凌漠然的表情,众人只能听见她冰冷的声线:“敢问梅家主,为何要杀我父母?” 叶凌声音不大,但吐字清晰,朝云大殿虽然人山人海,但都在看着这边的异动,时刻注意,所以将叶凌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皆惊! 梅越脸色剧变,哗的一声站起身,指着叶凌道:“你都知道?” 叶凌身负大红嫁衣,身形瘦削,却由内而外散发出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严和压迫,她的脸被遮住大半,梅越还是在流苏晃荡间,隐约看见叶凌眸中的摄人寒厉。 “我问你,为何要杀我父母?”叶凌一字一句,语气淡淡,甚至有些漫不经心,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打了一个寒颤,仿佛叶凌是穿着人皮的狰狞恶鬼。 “他们是我杀的!”梅麒从人群中越出,立在叶凌面前,没有丝毫悔恨之心,反而怒气横生:“你要报仇,找我就是!” 叶凌勾唇一笑,伸手扯下繁复的凤冠,掷在地上,叮叮当当的乱响,宽大的袖口中露出一柄长剑,剑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