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太医,参汤不是好东西吗?怎么会害人?” “国公爷的身体虚成筛子,最应该是固本培元,而非大力进补。所谓虚不受补,补得越狠,就越是对国公爷的身体不利,身体的亏空也就越大。莫说是参汤,就是普通的补汤也不能喝。” 冷氏低声自责,带着哭腔,“妾…妾哪里知道这些,是太医说国公爷可以适当补一补,是不是妾做错了…” 冷氏惊慌失措的样子看得楚国公一阵心疼,冷氏一向以他为天,处处以他为重,只当人参是个好东西,哪里会想到好东西没用对地方。 “…咳…贺太医…不关她的事…” 贺太医想了一下,像是明白国公府的姨娘坏事,给国公爷喝了参汤。他表示想看一下之前孟太医开的方子。他仔细看了一遍,无论是以前的方子,还是昨日换的方子都没有问题。 明语压根不以为这两个方子会有问题,明面上的东西冷氏怎么可能会留人把柄,宫里的冷贵妃也没那么蠢。 “方子没问题,孟太医医术精湛,他说过冬之后国公爷会大好,想来所言不虚。至于为何国公爷一直不见好,许是冷姨娘会错了孟太医的意,补汤用得不妥当……” 贺太医一边说着,一边又重新替楚国公探脉。这一探更是眉头锁得紧紧的,眼神由怀疑到纠结,再到惊骇。 楚国公一直紧盯着他的表情,见他眼露惊疑,不由得猛烈咳嗽起来。 “贺太医…但说无妨……” 贺太医能被柳皇后派来代替孟太医看诊,不仅仅因为他是柳皇后的人,更重要的是他的医术精湛,心思细腻。 他的视线轻转,看向桌上那一盆水仙。 寒冬时节,百花蛰伏,水仙是最宜养在室内的花。 “不知国公爷这花,养了多久?” 楚国公又看了冷氏一眼,那眼神变得极为复杂,像是怀疑什么又不敢相信自己的怀疑。冷氏知道他在看自己,并未抬头。 谁也不知道此时冷氏在想什么,事实上她的脑子一片空白。 “自入冬以来,便养着了。” 贺太医又皱眉,如果入冬才养着,万不会造成如此大的亏损。 这下不用明语开口,楚国公自己就问了,“贺太医,这花有什么不妥吗?” “国公爷的病症是哮症,世人都知此病最忌大补,最忌荤腻。但很多人不知道,此病还有一个大忌讳,便是花粉柳絮。每到三月柳絮花开之时,最是易发。倘若接触得不多,倒也无甚大碍,只怕日日与之为伍…不过这极为少见,毕竟谁也不可能天天和花草呆在一起。” 贺太医话音一落,楚国公目光一寒,盯着冷氏。 冷氏低着头,声音发颤,“妾…一个内宅妇人,哪里知道这些东西,以前也没有听大夫和太医们说过,谁会知道花还会害人…国公爷,都是妾不好,是妾害了你啊…” 楚国公痛苦地闭上眼睛,什么都没有问。 良久,他让人送贺太医和明语出去。 贺太医认为孟太医的方子极为妥当,并没有任何需要更改的地方。他们医治病人只开方子,方子既然无错,其它的他们力所难及。 他一再强调孟太医的医术,把孟太医高高架起,反复提及冷氏说过的话。既然孟太医都有把握调理好楚国公的身体,说是冬季过后就会大好,那他便自认医术不如人,连方子都不开。 如果楚国公好不了,那就是冷氏的事。 明语很佩服柳皇后的眼光,这个贺太医,不仅医术高,这行事的手段也不是泛泛之辈。她虽然很想戳穿这对狗男女的虚情假意,但她也知道过犹不及。尤其是在这样的时代,很多事情终将掩盖在繁华之下,世人难窥真相。 不过,此行的目的却是达到了的。 她引着贺太医去见祖母,卢氏早早等着。 很多事情,一旦撕破了脸面便没什么顾忌。贺太医是卢氏请来的人,这一点卢氏根本不想隐瞒,也自认为瞒不过别人。 楚国公或许会怀疑卢氏的居心,但他同样也会怀疑冷氏的用意。任何一个人,事关自己的性命总会多想总会多思。 他信不过自己的嫡妻,今日过后,对冷氏也不会全然信任。 卢氏也不绕话,直接问贺太医楚国公的身体到底如何,到了哪个地步,可有什么挽回的余地,贺太医一一如实相告。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