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西亚手指一动。 摸下来一个乌漆嘛黑透着点紫的东西,他递到了牧水的面前,神色依旧忧郁,但口吻却是柔和的:“这就是我最宝贵的东西。” 牧水突然都不敢接了。 加西亚歪头看他,轻声问:“嗯?你要康叶的,不要我的吗?” 他的口气轻飘飘的,但就是带着不可忽视的强势味道,那股强势是刻在他的骨子里的,丝毫不会因为他的外表而发生改变。 牧水沉默一下,伸出了手。 加西亚微微拢起的眉眼这才舒缓开了不少,然后他松开了手指,东西落在了牧水的掌心。 硬质的。 这是牧水的第一感觉。 他收回手,低下头,仔细看了看。那是一块薄薄的,椭圆的,像是石头一样的不明物质。有点儿……嗯……丑。 这是难道是他保存几十年的体内结石吗? 牧水沉默地合起了手掌。 加西亚绕着牧水走了一圈儿,眉间的郁色一点点褪去,他低声说:“我希望能和你做一辈子的朋友。”“如果还能和你一起生活一辈子,就更好了。”加西亚说完这句话,顿住了脚步。 牧水回头看了看他,然后伸手一把拉起了帘子。 陪护床上,那个年轻的男性护工仍在熟睡之中,胸口微微起伏。 他在时间回溯之前,心底默念了无数次,让帘子后那个躺在的青年,从这个空间消失吧。一直到现在,青年还好好地睡在那里。 整个空间,都是靠他的力量支撑起来的。而这个空间里的任何摆件都可以消失,可以随意扭曲形状,因为其余的人和物,本身都仅仅只是用来装点这个空间,让它和现实世界维持一模一样的。但他不能消失,他一消失,空间就会崩塌。 牧水在床边顿住脚步,盯住了床上的青年。 这一盯就又是几个小时过去了。 没有正常的饭菜,周围再没有其他的人,这样的环境之下,一分一秒都是煎熬的。如果换做其他人,恐怕早就在等待时间回溯的过程中,因为忍受不了这样沉寂又漫长的时间,先一步崩溃了。 加西亚没有出声,他从背后看着牧水,像是知道牧水要做什么。 很快,来到了凌晨的4:58分。 牧水将手卡在了青年的喉咙处。 青年还是没有醒过来。 牧水咬了咬牙,说了一句他自认为这辈子最凶的一句话:“我能杀了他吗?” 加西亚说:“能。” 牧水死死卡住了青年的脖子。 同时他闭上眼,大脑高速运转。 为什么这个空间只能依托现实而建立,原因很简单。 因为有了现实的参照,就不需要再耗费心力,去凭空造物。凭空造物显然会消耗大量的意志。 那么如果当这个空间里的一切都发生了改变呢? 如果一切都变得陌生而混乱。 青年就不仅要花意志力来保住自己在空间内的身体,还要花意志力维持空间的秩序。 当时针指向五点的那一刹。 整个空间有一瞬微妙的停顿,然后医院内外都发生了极度诡奇的一幕—— 街道两旁的路灯弯腰垂首,斑马线上涂满了血,汽车胡乱摆放,车顶破损,花草枯萎,树木东倒西歪。 病房里,床、桌椅,还有装饼干的铁皮盒子,所有的东西都悬浮了起来,上面布满了斑斑血迹。 电梯的方向传来了被撞击的声音。 这个空间内,除了牧水、加西亚,和护工青年以外,所有的东西都失去了秩序。 一秒,两秒。 牧水睁开眼,盯住了自己的手机屏幕。 时间在5:01定格了。 青年霎地睁开了双眼,他的双眼猩红,紧盯着牧水,唇微微张开。 牧水一眼望去,就看见他满嘴都是尖利的牙齿,密密麻麻,都是森森的白色,让人本能地感觉到背脊一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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