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说得很清楚了。 他能理解老师对他的关心,他也可以装作看不见老师和潘的联系,只单单将这当做是老师的另类温柔。可是他自己已经决定好的事,老师为什么还要固执地来干涉呢? 牧水避开了陈致远的目光,他连看也没有再看向自己的老师。 牧水小声的,语调依旧柔软的,但却带着说不出的坚韧味道:“既然是这样,那我更应该守在他的身边啊。从一开始,我的工作不就是,要监护他的心理健康安全,以确保他不会做出伤害别人的事吗?” 陈致远不出声了。 他盯着牧水,脸色突然间有了巨大的变化。 陈致远的眉眼间涌出了怒意,谈镜的火光照耀之下,陈致远的五官都微微扭曲了。 他咬着牙,头一次这样失态:“……是我的错,从一开始,我就不该那么教你,不该把你教成这个模样。” 牧水不出声了。 老师的愤怒其实对于他来说是一种伤害。 但他的确无法按老师说的那样去做,之前是这样,在发现老师和潘的联系之后,就更是这样。 他的确已经无法像过去一样,完完全全地去相信自己的老师了。 “水水!”谈镜一声惊叫。 “嗯?”牧水猛地抬起了头。 “快好了!”谈镜说。 他的声音搅乱了刚才凝滞的气氛。 牧水朝门的那一边看去。 袁盛的身上笼罩住了一个巨大的虚影,乍然一看,就如同茫茫沙漠中,旅人见到的海市蜃楼。 那个虚影实在大得可怕,甚至隐约还有要向四周扩散开的迹象,以遮天蔽日之态。 谈镜手骨上的火苗不知道何时熄灭了。 不过转瞬的功夫,门的那一边也黑了下来。 两边的黑暗融为了一体。 牧水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最后确认,的确里外都黑了。 ——那些萤火虫呢?它们不见了? 失去了光亮,他们就相当于彻底失去了视觉。黑暗中,他们的听觉相应地变得更加敏锐了。 牧水听见了什么被撕裂的声音,“刺——啦——” 然后就是极度的安静。 安静得像是大家都进入了睡梦中一样。 就在这时候,袁盛的声音响起了:“好了。” 牧水茫然地抬眼,朝前方胡乱转动了两下目光,但实在太黑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袁盛好像动了,他重新趴了下来,就在他趴下来的那一瞬间,门那一边重新有了光亮。而这次不是萤火虫的光了,而是一点浅淡的月光洒落了下来。 月光要比萤火虫的光明亮得多,牧水一眼就看见了趴在门口的袁盛。 这种狼狈的姿势,放在他的身上却丝毫不显得狼狈奇怪。 牧水的目光越过袁盛,看了看那一头散落在地上的伴生生物的尸体。 它们在慢慢融于地下。 牧水抬头。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空中的月亮好像都抖了抖。 是那个空间快要崩塌了吗? 袁盛很快就爬回了宠物店的二楼。但刹那间,牧水猛地想起来……老师占了袁哥的位置,那袁哥怎么办?爬过去的话,两个人会不会打一架? 牧水抿了抿唇:“袁哥。” “嗯。”袁盛的声音在笼罩住宠物店的黑暗里响起。 牧水使劲儿把胳膊往前伸了伸:“袁哥,你抓我的手。你摸到了吗?” 袁盛没有问为什么要抓他的手。 “没有摸到。”袁盛沉声道:“我再摸摸。” 一边的陈致远眉头一跳。 要说牧水已经长大了,彻底脱离了他的保护,也彻底不再听他的话了。但偏偏他在某些方面,又单纯天真得令人发指。好像任何一个心怀不轨的人,都能轻易骗走他。 牧水:“你别往之前的地方过去,你到我这里来。” 袁盛:“嗯?” 牧水不好意思地说:“老师刚才过来了。” 袁盛眉头一皱。 牧水赶紧说:“所以你到我这里来。” 袁盛的动作一顿:“好。”然后他的手准确无误地勾到了牧水的手指。 要是这会儿空间里的灯亮起来,那么他们的姿势看上去,简直就像是要被王母分开的,在鹊桥上两两相望,拼命勾住对方手的牛郎织女。 牧水对这个姿势的滑稽程度是没有一点自我感觉的,等勾上袁盛的手,他就确认一会儿袁盛和陈致远不会打起来了,那就能放心了。 “好了,就这样吧。”牧水说。 袁盛一声不吭,往牧水的方向爬得更近,然后微微躬起背脊,一脚踹开了谈镜。 谈镜:“?” 谈镜:“袁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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