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之境,也要离他更远一点。 他摸一模她尖尖的小耳朵,指腹轻轻点在她额心,一点荧光闪烁,他阖上眼。 作为一只梦兽,每天晚上做梦是正常的。 殷宸在现实中只能吃果子,但是在梦里她可太美了,烧鸡猪腿烤鱼堆成小山,她就躺在小山上面,左爪一根滴着油的大鸡腿,右爪一捧叶子兜着的果汁,前面还挂着各种小糕点,抬一抬脑袋就可以咬住,简直神仙日子! 今天殷宸听红蛇科普,说一种叫泥巴鸡的食物别具风味,她刚刚幻化出来一只泥巴鸡,一层一层撕开泥巴,露出里面香喷喷的鸡皮,她陶醉地深吸一口气,张开大嘴刚要咬下去,背后却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正抱住她的肚子。 殷宸一呆,她低头去看那只手,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白皙的手背上微微的青筋绷起,大大的手正能包住她小半个身子,温热宽厚的掌心贴在她软绵绵的肚子上,把她白白的长毛都压扁了。 殷宸很少梦见人,因为她都没怎么和人接触过,殷宸是一只寂寞的兽,作为一只刚出生没几个月的崽,其实她很想有人和她一起玩的。 现在突然梦到了一个人,还有一个好看的手,掌心暖暖的,特别有安全感,殷宸心里美哒哒,尾巴兴奋地甩了起来,被抱起来的时候还羞涩的蜷了蜷爪子,悄悄地期待地看过去,这是谁呢,一定是个温柔好看的小哥哥—— 然后殷宸就看见一张印象异常深刻的、清俊冷峻的脸。 刀削斧刻般的容颜,淡色削薄的唇瓣,一双敛尽月华与夜色的眼,无论看什么都像是看虚无的空气,一身淡漠的、威严的雍容,也许只有在他拔剑时,才能一睹那令人心魂俱碎的冷戾杀意。 殷宸僵在当场,整只兽瞬间石化成一个石团子,风一吹就碎的那种。 “你这样烤不对。” 男人把她抱进怀里,手轻轻抚着她后背柔软的长毛,嗓音放得柔和又宠爱:“你该把鸡的肚子刨开,把内脏清理干净,塞进去新鲜的蔬果和调料,再用泥巴团着埋进地里烤…” 这世上大概也只有这小小的毛团子,能听那尊贵的开天之主轻柔缱绻地讲该怎么做一种人间食物,而不是那些高不可攀的三千大道、晦涩典法。 然而殷宸对自己获得的天大殊荣毫无惊喜,只有满心惶恐。 在男人低缓细致的言语中,她却只能回想起那一天被屠杀的其他三头凶兽,漫天的血肉和狂暴的能量,对面的男人握剑看来,眉眼间漫不经心的杀意,是极致的冷酷和无情。 她瞬间感觉被开膛破肚的不是那只鸡,而是她自己,一头软绵绵的、肉超多超嫩的毛团子! 君刑抱着他的毛团子,看着她圆溜溜的眼睛里反射出自己的身影,满心爱怜和欢喜。 他一生寡淡,爱恨全无,唯有一剑用以抗衡天道,撑起这九重天的栋梁,也随他度过漫长而毫无意义的时光。 但是当他看见她的时候,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喜欢她窝在他怀里打着小呼噜睡觉,他喜欢她梦里扒着他的手指甩尾巴磨牙齿,他喜欢她眼睛弯弯的笑,嗓子里溢出咯咯的小奶音。 白日不被知晓的跟随和保护,夜里只能在她睡着后才有的亲昵,他并不满足。 他想要更多。 他慢慢低下头,薄唇就要在她额心印下,他爱昵地唤她:“阿宸…” 但就在这一刻,他近在咫尺的毛团子突然两眼一翻,整只兽如同虚幻的空气,骤然消失无形。 君刑的怀里却空空荡荡,周围鲜艳明快的风景,那堆成小山的美食,那些艳丽芬芳的花朵,那些香甜的果子,都一寸寸灰白崩裂,碾碎成飞灰。 君刑仍然保持着那个姿势,他垂着眼,也不知过了多久,那虚握的掌心一点点合拢、握紧,绷起的骨节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嚓声。 他猛地站起,一拂袖,梦境彻底崩塌。 凄冷的月色打在山洞里,君刑看着刚才殷宸窝着的地方空空荡荡,显然她一醒过来,就直接从山洞里跑走了。 仅仅是个梦,仅仅是一个梦,就把她吓成这样。 她便这么见不得他,她便这么怕他?! 他半张脸隐在黑暗的阴影中,看不清情绪,只能看见他身后的剑突然开始嗡嗡颤动,似在恐惧想要飞走。 君刑没有看剑一眼,他沉着脸就要往外追去,刚走到洞口,就看见一个俊秀的青年飘然而至。 “拜见师尊,师尊万安。”岚风俯首拱手问安,君刑现在没心思理他,只淡淡颔首就要绕过他去追殷宸,岚风却忙又开口: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