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地看着床顶繁复纹络,“我终日缠绵病榻,对公主大业,毫无助力。只要她还守在病床,她就只是一名妻子。朝堂之大,才是她真正的天地。我不去,她如何振作?” 顾夕不赞同,“你不是公主,怎知她是如何想的?朝堂虽然适合她,但人总是要有自己的生活,总不能和朝政相依相伴一生吧 。” 祁峰哑然失笑,“夕儿教训人还挺凌厉。” 顾夕脸上一红,“不是教训先生……”忽而抬目,“你既不是先生,那是谁?” 祁峰怔了下。 “不能说?”顾夕有些失望,可也不纠结,“不愿意说我就不问,那……我是谁?” “你?”祁峰又怔了下无言以对。 顾夕看他神情,便知自己也是白问,斜目看他笑道,“我也不只是宗山上一个小徒弟吧,待时机成熟才会告诉我?” 祁峰缓缓点头。与顾夕只相处了这几天,却能感受到,他天性洒脱,行事果断,竟是与顾兄长一个模子套出来的。 顾兄长早料他在公主身边呆不长远,特地把顾夕教出来,长大后送到京城,长伴公主左右。顾兄长人虽不在这里,可心全在她心上一般。只是他更清醒,更冷静,在情爱和自由中,顾兄长选择了后者。 夜。顾夕只身潜入公主别院,在正君房间的梅瓶里,找到那只蓝花的瓷瓶,里面有两丸药粒。 祁峰服下一粒后,药力霸道,当夜又开始呕血。 公主第五天回程,入内探看。 她的正君已近油尽灯枯。面上全无血色,长睫墨黑紧闭,在下眼睑覆上薄薄暗影。 床里,初至公主府时,那个明丽的少年,虚弱侧卧,瘦得形容枯萎,唇角亦带着触目血迹。 已经耗到第五天了,顾夕已经濒临散功边缘。 “铭则。”赵熙轻轻坐在床边,握住正夫的手。竟不似那么冰,甚至还有些暖意。 赵熙眉头微动,眼晴全红了。 祁峰平静睁开眼睛,“阿熙,我……”祁峰用尽力气,也只摆出个唇形。眸子里有痛惜、愧疚,解脱、牵绊……诸多说不清的情绪,汇聚成点点星光,随着一滴滑落枕边的泪,渐渐暗淡。 顾夕于恶梦中惊醒时,看见烛光下公主满脸泪水。他呆了呆,蓦地醒过神来,一跃而起。 重伤五天五夜的人,安然地仰躺在他身边,无声无息。 顾夕几乎伸不出手来探他脉息,只觉剧痛袭遍五脏,他仰天长啸。抬手,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如弘剑气直指天际。 第17章 茂林别院(二) 茂林县。 公主正君不幸病故。 从京城至猎场的戒严仍在继续,全县境内,扯起漫天白幔,街市萧条,街景零落。 公主暂居的雅园,一片暗沉之色。自正君逝去,公主就一直守在床边,彻夜不肯离去,也不许人来装殓。无人敢上前来劝,更无人敢在府中举白素。 熬到了第三天,大总管赵忠进了正君房间。 房间布置仍同正君住进来时一个样,帷帐轻垂,药香环绕,公主赵熙仍旧坐在床边,搂着已经故去的正君大人,目光悲恸,形容消瘦。 赵忠心里难受至极,哽咽拜下,“殿下……” 公主似被惊了一跳,茫然四顾,“铭则,别忙走,我们再聚一刻……” 赵忠哭着扑到赵熙脚上,“殿下啊,您节哀呀,您这样执著不放,正君大人走得也不安乐。” 赵熙凌厉立目,眼中全是血色,“铭则方与我交心交意,怎会骤然离去?莫惊扰他魂魄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