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喜知道这事瞒不住,吓得全身要打着颤,“崔帅来信儿说,皇上在北境巡猎,遇到了雪崩……” 太后撑着赤苏的手臂,浑身抖着,“人呢?伤着了?” 进喜迟疑摇头,“应该无事。” 赵熙往回传消息时,隐去了受伤一事,为的是怕太后着急。可恰恰是这个漏洞,反而让人起疑。果然太后追问,“熙儿人呢?无事为什么不回来?” “应该是同中宫大人在一起,”进喜迟疑道,“草原是燕祁境内,崔帅的兵也不好进去。中宫大人随侍,应该无事。” “什么?”太后似未听懂,半晌,缓过神来,难以置信地道,“陛下被挟持了?” “啊?……那是中宫大人……”进喜被震得说不出整句。 “为何不报与哀家,这么大的事,能瞒得住?”太后怒道,“快,备车,哀家要去草原,接熙儿回朝。” “林大人回朝,为防止生乱,下令封锁消息,后宫也禁止私传消息。”进喜跪下叩头,“若是知道您知道了,奴才们的脑袋全保不住了。” “什么?林泽呢?让他来见哀家,马上。”太后大怒,拍着桌子一迭声地宣人。 在赵熙进入卧牛堡的这几天里,林泽急从北江回京。朝中无君,后宫无主,他必须稳定住局面。 林泽一方面安抚群臣,一方面严令禁卫所把紧风声,太后已然病重,谁也不准将陛下的消息透进内后宫。 林泽是从兵部被直接召到后宫,他跪在厅前,太后将案上的碟碗全数砸在他身上。林泽晃了晃,脸颊被碎瓷划出一道血槽。他深伏下身。 “前前后后多少人跟着,还有你林帅,崔是,竟保不住陛下?”太后气得不行,一迭声骂,“那是哀家唯一的骨血,你们竟敢不让人透露消息于哀家,你想夺宫吗?” 林泽眼睛里全是血丝,自赵熙出事他也熬了多少个日夜无法入眠。面对太后的责难,他用头触地,并不替自己辩解,只道,“臣侍死罪。求母后稍安勿燥,急坏了身子,陛下回来时该如何面对?” “去救熙儿。”太后握着拳,全身气得发抖,“你若是一心为主,便去把你们的皇上迎回来。” 林泽愣了一下。他虽统帅北江,但并不是边军,无诏调军,等同反叛。他抬目看着太后,太后满脸泪水,病容痛苦憔悴。这几日,他何尝不是悬心牵挂。陛下在燕祁境内,究竟情形如何,他也担心。 林泽咬着唇,在这一刻终于做出了决定。他动了一下,又伏下身,“臣侍即使率兵,前往草原接回陛下。” 太后也冷静下来,“率北江之军?人数可够?” 林泽咬唇,思索片刻,“不够。据报燕军在卧牛堡已经集结二十余万人,而王庭还有八十万兵属精兵。臣侍打算……”他咬咬牙,“调崔帅,刘帅,配合臣侍从北和西形成对草原的包围之势。” “你能……”太后哑然。林泽竟然能调得动崔是和刘翼的兵?那全国的兵马,还有林泽调不动的吗?太后眯起眼睛,审视地看着林泽。 林泽若有感应,郑重叩道,“母后,臣侍断无二心,请您不必见疑。臣侍率兵去攻王庭期间,林氏一门三十二口都会移居至京城,臣侍若不能救得陛下脱险,太后可降罪于林氏一族……臣侍亦会自裁于草原,以赎罪责。” 太后深深看着林泽,这个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幼时是赵熙玩伴,长大些便是府中侍卫。簪缨世家,长房独子,就这么许给熙儿做了侍。若不是真爱到骨子里,何至于抛下江北世袭的家业,抛下大好前程。可人总是会长大。转眼林泽也二十四岁了,手握兵权,踞江北三郡,权势已然可以左右兵管司。 一朝权在手,人心总是会变的。可她除了倚仗林泽,还有什么办法救回女儿呢? 良久,太后长长叹出口气,“若是没了熙儿,这南华于哀家又有何意义,你走吧,带着所有能带的兵,走吧。只盼你心中还念与熙儿情谊,……”下面的话,她再说不下去。 林泽眼中的泪终于落下来,深拜下去,“太后放心……臣侍……拜别。” “去吧。”太后疲惫地挥挥手,闭上了眼睛。 林泽此回带兵而去,是拼死救人,还是自立为王。她一介后宫之辈,再无力阻拦的。 “泽儿……”太后又唤住他。 林泽转回头,“母后……” 太后招手。林泽走回来,跪在她膝前。 太后抬手,将林泽挂在腰间那红绦结的结轻轻摘下。时间久了些,但那红艳的颜色,仍十分醒目,“这一扣松了。”太后亲手将结绊拧紧,又替他戴在腰带上。 长长的丝扣,垂在身侧,林泽垂目,湿湿的目光被红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