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羡鱼把小家伙往回揽了揽,浅笑着应了一句。小花妖却已经积极地将银票拢起来叠好,一股脑塞进了小哥哥的袖子里,目光亮晶晶地仰了头道:“现在小哥哥身上有了盘缠,就可以是禄存星了!” 两人不由微怔,却只片刻便又一齐哑然失笑。穆羡鱼含笑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略一沉吟才缓声道:“二哥,这二十余年来,我自己一次都不曾听过这个说法。却不知为何,自打入了今年,无论走到哪里都听见有人这样说——可这说法究竟是哪里出来的,我却从来都不知道……” “不是入了今年才有,是你直到今年才从宫里出来,所以才有机会听到这种说法。” 太子微微摇了摇头,思索了片刻才又道:“我记得你七岁那年,北方大旱颗粒无收,南方却又连月大雨不止,再加上连年征战国库亏空,朝廷内外一片人心浮动。后来据说是父皇夜里有飞虎入梦,说你是禄存星临世,乃是一朝财运之本,绝不可任意流落在外,父皇才会忽然将你从商王府接回来——只是这种说法实在太过离奇,故而宫中只传了几日便被勒令禁口了,我也是听奶娘提起过一次,才多少有些印象。” “所以——人家别人的禄存星都是给自己捞钱,只有我是专门牺牲自己充实国库么?” 穆羡鱼不由讶然,怔了半晌才忍不住摇头失笑,显然并未将这种太过玄乎的说法放在心上。太子眼中却并无多少笑意,摇了摇头正色道:“你莫要不信,自打你入宫之后,朝廷派出去的商船在海外发现了一片物产极丰饶的海岛,岛上尽是珍贵的香料宝石,朝廷就靠着这些东西撑过了最艰难的那一段时日。往后的那三年里,国中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江南省的赋税比往年高出了整整三成——朝中自然也有人说这不过只是个巧合,但不少人的心中却依然认定,这样突如其来的转机其实与你脱不开干系。” “说实话——其实连我自己都觉得这不过只是个巧合。” 穆羡鱼轻笑着摇了摇头,语气却忽然便仿佛淡漠了下来:“我可是灾星啊,克母妨父有损国运——若是真有说得那般离奇,为什么在我刚生下来的时候就没有这一份好运,为什么父皇和母后会因为我生出那般的嫌隙来,为什么娘竟会因难产过世,甚至连一面都不曾见过我?那些都是确实发生过的事,既然已经把那些过往栽在了我的身上,倒不如就让我一直把这个天煞孤星的挂名皇子做下去,何必又这样硬生生地往回编出什么‘禄存临世’的笑话来呢?” 他一贯温润,罕有这般冷淡偏激的时候,不光是小花妖被吓了一跳,连太子的神色都不由微滞。张了张口想要说话,望着面前的弟弟那一双带了隐隐寒意的双眼,却又把原本的话给咽了回去,只是缓缓攥紧了拳,垂了视线哑声道:“三弟……” “二哥,你应该也是知道的——我不在宗牒上,宫中本没有三皇子,这世上也没有林渊。” 穆羡鱼淡声应了一句,侧过头极轻地笑了笑,眼中竟隐隐带了些厌倦漠然:“为了在事实上也达成这个结果,他们几乎用了所有能用上的手段。除了你,在宫中又有谁不心心念念着想要我的命?甚至是我嫡亲的外祖父,是生了我的父皇……可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既然我是什么所谓禄存临世,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一股脑地要我死才罢休?” 他话音里的淡漠叫太子心中猛地缩紧了,本能地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摇了摇头急声道:“三弟,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父皇他其实——” “父皇他其实什么?” 穆羡鱼转头望向他,紧追不放地追问了一句。太子却只是无奈地抿了嘴,摇摇头苦笑着叹了口气,屈指狠狠敲在他额顶:“臭小子,你吓死我了……有什么事想问就直接问,何必这么跟你二哥演戏?好好的话不肯好好说,非要平白叫人心里难受不成?” “不是我一定要叫二哥难受,是我就算叫您老人家难受了,也照样连一句话都没能问得出来。” 穆羡鱼终于再演不下去,摇摇头轻笑出声,一把将太子的手扒拉开:“我自认为演得挺像的,二哥你一开始也确实是被我给吓着了,究竟是哪儿出了破绽?” “你演得倒确实是颇为逼真,只可惜没能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