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云见她这样,嘴角就禁不住往上翘。 而碧玉今日就将被送去城外家庙,昨夜里闹腾了一宿,说要再见沈青云一面,负责守夜的婆子听见,跑来报给绿袖。 绿袖却只是冷着脸,狠狠瞪了传话的人一眼,那婆子见状一缩脖子,仍旧悄悄溜了回去,之后不论碧玉怎样哭叫,只顾自己打鼾流哈喇子睡得香。 到早上,来送人的也只是尤嬷嬷。 碧玉披头散发坐在地上,脸上包着厚厚的纱布,只露出一只眼睛,正呆滞地望着前方。 尤嬷嬷将一个小包袱放到她面前,居高临下道:“碧玉姑娘,去了庙里就要梯度出家,从前那些漂亮衣裳也就不必带了。夫人开恩,要将为你准备的陪嫁都给了你,可惜你自己当了首饰换钱,去做那没脸没皮的腌臜事儿,才落得如今这身无分文的下场,须怪不得别人。”顿了顿,语声一扬,“包袱里是小厨房昨儿剩下的点心,姑娘留着路上吃……这就走罢。” 碧玉抬起脸,喃喃道:“我要见四爷。” 尤嬷嬷扯了扯面皮:“碧玉姑娘,你还痴心妄想什么呢,四爷若肯见你,还能等到现在?”说着,神色微缓,“走罢,家庙里头干净,跟外头那些庵堂不一样,夫人到底还是念着旧请。” “旧情?”碧玉低声重复着,呵呵呵地笑起来,忽然一伸手,抓起地上包袱狠狠砸在了尤嬷嬷头上! 尤嬷嬷到底年纪大了,哪里躲闪得过?被散开的糕点砸了一头一脸,好容易回过神来,眼前哪里还有碧玉的人影? 这也是个在宫里跟着沈贵妃叱咤过风云的人,活到这岁数上,竟吃了个下贱丫头的亏,登时气得浑身发抖,哆嗦着嘴唇命令手下婆子:“还不把她给抓回来!” …… 碧瑶一个人站在正屋廊下发呆。 夫人起了大早亲自为四爷布早膳,四爷眼角眉梢里就带着笑,再不要她们这些碍眼的在跟前伺候,统统打发了出来。 虽然如此,她却不敢走远,立在门口待命。 屋里隐隐约约传出女子轻柔的说话声,男子爽朗的笑语声。 不苟言笑的四爷只要和夫人在一处,总有说不完的话,沉稳持重的夫人只要看见四爷,嘴角也总会挂着笑意。 哪里又有别人什么事! 偏有那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闷了头直往上撞。 她的鼻子有些酸,眼睛里却露出了恨意,伸手从怀里掏出个藕荷色绣猫滚线球的荷包来,颜色已经旧了,却洗得干干净净。 这是她刚进陈府没多久碧玉给她做的。她那时候年纪小,贪嘴,常将婧怡赏的糕点蜜饯藏在怀里,弄得满手的油,走路时衣服袖子里还掉点心渣,为此不知挨过王氏多少罚。 碧玉打小就是个手巧的,见她这样,就做了这个荷包,专门给她放点心用,上头的猫滚绣球图样既活泼又灵动,她不知道有多喜欢,整天就在怀里揣着。 婧怡再好,到底是主子,尊卑有别,她和碧玉才该是一辈子的好姐妹。 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步田地! 正怔怔出着神,就见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色身影飞奔而来,脚步虽踉跄,动作却极快,一下子就冲到了正屋前面,转眼就要往里去。 碧瑶眼疾手快,忙一把拉住,口中厉声喝道:“什么人!” 那人听见她的声音,身体一僵,慢慢转过了头。 白色的纱布覆面,脸色却比纱布更白,眼中布满血丝,一眼望去直如厉鬼。 碧瑶脱口惊呼:“是你!” 碧玉喘着粗气,声音嘶哑,道:“你若还顾念往日旧情,就放我进去。” 碧瑶眼中露出挣扎之色,一时定在了原地。 碧玉就趁着这时机冲进了屋子。 沈青云正在里间更衣,只有婧怡坐在临窗大炕上喝茶。 碧玉看了婧怡一眼:“我要见四爷。” 碧瑶这时候已经从外面跟进来,一把拉住碧玉,低声道:你快出去罢,四爷不想见你。” 碧玉闻言,面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