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轻驰站在空屋中央,loki的一句反问像一盆凉水,浇得他哑口无言,但也突然醍醐灌顶,怎么签约的事反而被他忘了,这几天他想的只有傅错,他在想什么,做什么,他什么时候回来。他终于搞懂了,原来傅错捏着他的命门。他是他情绪的开关,是他生活的坐标,是时间刻度,是空间维度,是温度,饱饿,睡眠。 沙发上那把木吉他还夹着调音器,他走过去坐下,轻轻摘下调音器,对loki说:“你记得转告m,等着我回来打他的脸。” 手机那头的loki骤然沉默,仿佛听出了弦外之音,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你认真的?不会后悔吗?” 隋轻驰佝偻着背坐在沙发上,听loki在耳边说着“毕竟这是好多人梦寐以求的机会……”好几天没睡着,他的右眼干涩酸胀,像有一粒沙子嵌在里面,抬起手揉,却什么都揉不出来,直到眼睛都揉湿了。 多可笑,他以为自己走得掉,可是傅错不放他走,他哪里也去不了。 他抬起头,故作潇洒地道:“后悔了不说出来,谁又知道。” 今天是周末,隋轻驰背着吉他去了谭思兼职的酒吧,酒吧门口的小黑板上写着“今日乐队演出取消”,他认得那是傅错的笔迹。 站在那儿看了一会儿,转身想找刷子和粉笔把这行擦掉重写,但没找着,往门里看去,酒吧里现在已经有零星几个客人了,他看到吧台方向的姚叔,心中有些难堪,便没从正门进去,而是走了后门的员工通道。 打算先去后台待着,再发消息让他们过来,到时候要怎么说,他都已经想好了,ak一定会冲过来揍他,他也准备好了,现在他只想和那个人重归于好,多的也没力气想了。 走进通道,狭窄的通道右侧有一扇门,演出前他们都会聚在门后的房间里做上台前的最后准备。隋轻驰停住了脚步,因为房间里有人在说话。 “演出可以取消,cd怎么办?隋轻驰那个王八蛋,单飞可真他妈会挑时候!既然他早就联系好了,为什么做专辑前不说,成心膈应我们吗?!” 是ak。 “对不起。” 隋轻驰听见傅错道歉的声音,一瞬间甚至以为是从自己心里发出来的,只是那声音听起来干枯又沙哑,隋轻驰站在过道,抓紧了吉他包的肩带,很艰难地往前走了一步。 “cd我们不出了。”傅错又说。 隋轻驰怔在原地,抬头盯着那扇门,听见傅错一句一句断断续续地说着: “花掉的钱算我的。” “封面也扔了吧。” “专辑等以后有了新主唱再重录。” “……还有什么?” 房间里一片死寂,没有人回答傅错的问题。隋轻驰眼睛通红,死死盯着门缝那一丝光,半晌,才听见谭思的声音:“我觉得,他既然早就联系好签约公司了,应该也是想留下来把专辑好好做完的吧。” “我知道。”傅错说。 那声音又一句一句,像已经拧干的毛巾一样一点点费力地往外挤: “他说乐队名以后可以反复用,不用给他版权费。” “我那时以为他在开玩笑,没想到是这个意思……” “但我不想这样。” “我靠错哥你别这样啊!”ak突然道,“主唱大不了咱们再找一个!隋轻驰那种天才,我们都高攀不起,他就是今天不走,明天也会走!千错万错也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傅错说,“他没有错,他一直在做他自己,是我把他想错了,我想他按我的期望做,他做不到而已……”到这里他的语气终于平静了一些,“这样也好,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早点认清了也好……” 屋子里又安静下来,隋轻驰拽着肩带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感觉自己像在被凌迟,倒数着那最后一刀。 “……那些歌真的要重录吗?”谭思出声道,“歌迷那边……” “重录吧,歌词我也会重写。”傅错说。 隋轻驰眼里蓄满愤怒和泪水,终于在那一刻飞快地转身离开,他脑子里传来“嘣”的一响,像是吉他上最后最粗的一根弦也断掉了。 周末的步行街到处是人,人们像幽灵样从身边穿过,偶尔他能听到情侣们说话的声音,有那么一句两句,曾经他和傅错也说过,下意识地扭头看去,忍不住在心里恶毒地祝福这广场上所有的情侣有朝一日分手快乐。 不知何时又走到熟悉的隧道前,有一天晚上他和傅错步行穿过了这里,那时候他觉得他们是那样亲密,像一个子宫里的生命,当别的生命都在自相残杀,争抢着来这世界的唯一一个名额时,他们就已经相爱,分享所有的养分,共享每一寸空间,情愿孱弱瘦小营养不良,也要拥抱着彼此来到这个世界。那个时候是谁说要一辈子只给他一个人写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