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到歌曲最后一句,音非常低,这首歌的高音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困难,这个低音算是唯一的难点,平常随便唱时也勉强能唱到,但音准不够,咬字也很含糊,这次通过灵敏的耳机放大了所有细节,才发觉并不好听。 光低音这一句他就反复重唱了好几次,隋轻驰往椅背靠去,捏了捏眉心,透过麦克风钟岛很清楚地听到了他的叹气声,不是那种很客气的叹息,叹气声又粗又重像在爆粗,这让他脸上很热。 隋轻驰摘下耳机,靠在椅背上双手向后拨了几下头发,闭了会儿眼睛,最后坐起来,又戴上耳机压好头发,说:“再试试吧,你就还差一点。” 钟岛大着胆子问:“您能示范一下吗?” 隋轻驰瞄他一眼:“我唱一首十万,你确定要听?” “……那算了。” 隋轻驰吐了口气,站起来,把麦克风调高,开了伴奏:“低音这段是吧……” 钟岛眼睛都睁大了一圈,相当受宠若惊。 伴奏倒带到副歌第二段,隋轻驰两只手撑在调音台上,俯身靠近麦克风,那一俯身,钟岛立刻竖起耳朵全神贯注。 隋轻驰跳过了大部分副歌,等到最后一句时,他的声音终于进来: ……它环游千万里 它在等待 下一次相遇。 那只是对讲用的麦克风,没有电容话筒的灵敏,但那声低沉的“相遇”依然浑厚饱满,像天体巨大的影子滑过头顶,带来压顶的沉寂感,为这首歌划上宇宙般深沉的句点。 钟岛甚至从隋轻驰的歌声中听到了幽灵一般的泛音,仿佛他不是一个人在演唱,他身后有千军万马看不见的精灵,在他唱到最动情之处时,它们就会纷纷前来点缀这道天籁之音。 隋轻驰唱完抬起身,看了看玻璃后发呆的钟岛: “与非写这首歌还蛮诗意的,”他说,“卫星绕行星公转时,如果卫星运行到行星和恒星之间,恒星的光会照亮行星的正面,如果行星运行到卫星和恒星之间,那么在这颗卫星上看这颗行星,它就像是消失了一样。所以在某一个时间,这颗卫星能看见这颗行星,能看清它的地貌,它的气候,在另一个时间,它又找不到这颗行星,这一处低音,是它看不到这颗行星的时刻,没有这个音,你就不知道这颗卫星待在黑暗里时有多寂寞,所以这个音必须唱好,否则前面唱得再好,也不过是二流的演唱。” 钟岛沉浸在深深的震撼中,不只为那声令人起鸡皮疙瘩的低音,没想到隋轻驰竟然是这样理解这首歌的,与非真的是这个意思吗?还是这样的理解已经算是一种再创作? “我教你练一下气泡音,”隋轻驰说,“然后这种程度的低音你应该就可以唱到了。” 他说完转头看向身后,钟岛注意到是自己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在响,隋轻驰走过去把手机拿起来调了静音,走过来说:“以后来的时候记得手机静音。” 他点点头。 接下来专注的一个多小时里,钟岛一遍遍完善了这首歌,隋轻驰给他录完音,说可以了,你自己听一下吧。 这首耳熟能详的《卫星》他没来《地表最强音》前就唱过很多遍,然而这一次传入他耳中,却如洗尽铅华,焕然一新。明明伴奏都没变,整首歌却变得如此朴素而浪漫,和原唱华丽星空般的浪漫截然不同,隋轻驰让他放出了呼吸,高音时训练他的头部共鸣,教他用鼻音哼唱,使得这首歌唱起来虽然不那么舒服,甚至吐词都带着厚重的鼻音,但听觉上却始终有种盘旋于人天灵盖的美妙。 隋轻驰停了播放,对着麦克风道: “录音我拷给你,回去再听几遍,技巧上的东西我只能教你这么多了,剩下的都是技巧做不到的。”他问,“你喜欢过一个人吗?” 钟岛摇头。 “看过爱情片吗?” “少。” 隋轻驰头疼地皱眉:“那你知道这首歌唱的什么吗?” “一颗……绕着行星的卫星?” 隋轻驰从玻璃那头盯了他一会儿,一脸的孺子不可教,末了说:“算了,我不管你有没有谈过恋爱,有没有看过爱情片,我要你在唱这首歌时想象一个你喜欢的人,他就像那颗行星,你是他的卫星,他做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