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错看着他,隋轻驰也看着他,眼神很平静,过于认真和温柔的平静,看得他感慨地垂下眼眸,拿起叉子叉一块蛋糕:“卖都卖了你才说。” “……那我帮你搬家吧。”隋轻驰说。 搬家不太困难,傅错没有太多要带走的东西,除了有限的一些衣物,必须带走的乐器和笔记本电脑等等,别的几乎没了,隋轻驰大切诺基的后备箱就足够了。 傅错将两把吉他装好准备提下楼时,看见隋轻驰带上了那只贝斯包走门来。 电梯来了,傅错见里面没人,叫上了等在角落的隋轻驰,这个时间是上班时间,通常没什么人,隋轻驰拉上口罩走过来,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隋轻驰把贝斯包放下来,靠身边竖好,一只手搭在贝斯包上。电梯载着他们无声下滑。 虽然什么也没说,但他们彼此都明白,未来在一起的每一天,他们都必须背负这把贝斯的重量,只能隔着这枚刺拥抱彼此。 但谭思根本也不是刺。电梯抵达楼下,傅错凝视着隋轻驰挎起贝斯包走出电梯的背影,多想告诉他,你知道吗隋轻驰,谭思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知道我们在一起的人,也是第一个和唯一一个祝福过我们的人,只是还没等我告诉你这个祝福,就已经来不及了。 白色大切诺基带着那三把吉他和一把贝斯,穿过繁忙的都市,渡过大桥时,傅错看到桥对面高楼外墙巨大的led屏上赫然滚动出了隋轻驰的名字。 不单是他的名字,那是硕大的一句生日祝福,正在岸边三座摩天大楼的外墙上轮流滚动着。 ——世界上最糟的隋轻驰,二十八岁生日快乐! 隋轻驰也看见了,什么都没说,就好像他真的毫不在意,但傅错明白,若是真的不为所动,那一行字他花两秒扫完就不会再看第二眼,可每次它们闪现,隋轻驰的眼光就会往那儿看一看。 车子经过cbd时,广场大屏幕上甚至在播放放粉丝为他做的生日祝福视频,剪刀手剪辑得很棒,不输给隋轻驰的官方宣传片,里面居然还有隋轻驰刚出道时染白色头发的造型,即便是在隋轻驰被万众唾弃的今天,依然吸引了不少经过的人。 隋轻驰显然也不喜欢那个白色头发加蓝色美瞳的效果,抬手遮住眼角,受不了地说:“饶了我吧……” 傅错看着开车的隋轻驰,忍不住问:“不能再上舞台了,会寂寞吗?” 隋轻驰眉心蹙了蹙,感觉自己像个刚毕业的学生,以为工作都到手了,又突然被面试官冷不丁抛出杀手锏。要怎么回答?说不会,太假了,说会吗?可又有什么意义,难道傅错再也无法带着西风站上舞台时,他就不寂寞了吗? “一个人站在那么大的舞台上,也挺寂寞的。”他勾了勾嘴角,轻描淡写地说。 乐池里庞大的乐队编制,始终敌不过四个人的乐队,八万人一起陪着他,也填不满那一个人缺席造成的空洞。 傅错又一次来到富山山庄,狗东西现在见到他已经一点都不生疏了,隋轻驰还没进门,大白狗已经在屋子里来回狂奔起来,扑在玻璃上冲他们狂甩着尾巴。这半个月都是托家政负责喂狗,隋轻驰也回来过几次,但都没有留下过夜,狗东西已经思念成疾了吧,傅错笑着想。 果然门一开,大狗一下跳得老高想亲到隋轻驰,可能真被它亲到了,隋轻驰一脸嫌恶地转头躲开狗子的狂吻:“你吃了什么就乱亲我?!” 对这个别墅傅错早已不陌生,但也还有一个地方没去过,问隋轻驰乐器放哪儿时,隋轻驰吼了狗东西一声,整了整被狗子扑乱的衣服,走过来说:“放楼上工作间吧。” 那是一间规格十分高的工作间,傅错走进去也不由得倒吸一口气,这里依然已具备一个小型录音间的所有功能了,进门就能看见完备的调音台和玻璃对面的录音室,调音台后方的墙上做了个推拉门,移动开整面墙,里面是陈列了满满三面墙的吉他。各种品牌的木吉他,电吉他,电吉他甚至还有燕尾造型的,傅错看过也忍不住觉得这太铺张浪费了,问隋轻驰: “你在这儿写过歌编过曲吗?” 隋轻驰说:“有过那么三五次吧,但是都没做出什么好歌来。” 傅错心想真暴殄天物,但没说出话来,只悄声叹了口气。 隋轻驰听见了那声叹息,放下乐器时扭头,眯缝着眼注视着他,浪费吗?他曾经也怀疑这是不是全都是浪费,最大的浪费不是浪费金钱,而是浪费感情,和他浪费掉的每一丝感情相比,那些抛进去的钱不值一提。 但此刻看着傅错站在这间工作间里,站在这儿感慨他有多浪费,那种感觉,就像豪赌了一把,差点倾家荡产的感情,最后都加倍的,加了十倍百倍的,被弥补了。 他又想起那把被他砸毁的电吉他,他赚了那么多钱,又丢出去多少天文数字,毫无节制的挥霍着,但至少还做对了一件事。 你以后就可以在这里写歌了,这是我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