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拉拉,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走入二楼的客房里。 陆垣蛰跟着走入房间,与那人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走到一楼厅堂的时候,大家已经吵吵嚷嚷的喝起酒来。 陆垣蛰眼睛一亮,步子顺着酒香就要迈过去,背后忽然冒出一个瘦小的人来,扯住他的袖子道:“将军,属下等着给将军换药,大夫说过了,伤愈之前不宜饮酒。” 他们一行人走了这么些日子,终于离京城只有三五日的路程了,不能满身是伤的回去。 念及此处,陆垣蛰的脸只冷了一秒,旋即又舒展开眉眼,难得好说话了一回:“好。” 阿七悄悄松了一口气。 步入客栈的房间后,陆垣蛰一件件脱下了衣袍,先是最外面的软盔甲,而后是一件皮袄,再就是蓝色的中衣,脱到只剩下贴身的白色亵衣时,背部已经渗出了斑斑血迹。 烛火昏黄,能映照出那肩胛上纵横交错的伤口。 阿七从药匣子中取了药粉和纱布,又打了一盆热水过来,小心翼翼的擦拭伤口。 陆垣蛰安静地躺在床上,面容平静,手里头玩着一枚锦鲤形状的鱼佩,好像一点都不痛。 阿七偷偷往他的脸上看了一眼,除了鬓角旁边的几粒汗珠,将军当真吭也不吭。 他不禁想起那日陆垣蛰从沼泽里走出来的场景,他见了一回,便终生也无法忘记。 “阿七。”陆垣蛰骤然出声,将回忆里的阿七吓得一激灵,手里的动作不住重了几分。 “嘶。”措手不及的陆垣蛰终于忍不住唤了一嗓,他想扭身踹阿七一脚,奈何一动弹伤口更痛,只得作罢放他一马。 “把那个小铜匣子取来。”陆垣蛰龇牙瞪了一眼,粗声粗气道。 阿七飞速去取了那匣子过来放在床头,收拾好药粉等物识趣地退了出去。 陆垣蛰像一尾搁浅的大鱼那般,趴在床板上一样样翻看匣子里面的东西,那里头都是胡人的特产,在大燕是花了银子都难买的东西,他越看越是满意,唇边忍不住勾起一丝笑意。 就这样慢吞吞的走了几日,他们终于赶在入冬前回到了京城。 那日风极大,卷的黄叶漫天。 颜若栩很早就来到了城门之外,当日她在此处送别,今日又在此处迎接,不由的庆幸此事圆满。 城门口行人寥寥,在一片寒风中那树枝上仅剩下的几片枯叶摇摇欲坠。 南飞的鸟儿成群结退的掠过天空,划出一抹黑色的弧线。 “听说今日大军归城!” “真的吗,可是上回萧家世子率领的大军归来了,俺家侄儿也随军同去了,是不是也回来了?” 不知从哪里散出来的消息,城内忽然涌出来一群瞧热闹的百姓。此行颜若栩特意匿了身份,她牵着马后退了一步,路过的一位大婶操着硕大的嗓门道:“你们说错了,这是陆将军回城了,就是陆府的长公子!以后还要做驸马爷的!” 身侧的坠儿听了这话,忽而“噗呲”一声笑出来。 颜若栩瞪着她,坠儿立即掩住了表情,可那肩膀还在微微颤抖,颜若栩的脸没由来的烧起来。 没待她收拾坠儿,身前熙熙攘攘的百姓忽而发出阵阵喝彩。 颜若栩探出头来,终于看见那官道的尽头来了一支队伍。 人潮过于拥挤,她垫着脚尖也看不清楚。 坠儿展开手臂想要护住她,自己却也被挤得东倒西歪。 手里握着的前几日便采摘好的桃木枝被挤掉在地,颜若栩一惊,急忙弯腰要去拾起,忽而人群又往前一涌,她脚步不稳,险些要摔倒。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拨开人群,牢牢的扶住了她往前倾的身子。 趁着那一瞬,颜若栩飞速拾起了掉地的桃枝,还没来得及开口道谢,怔住了。 一身战甲面容清隽的男子在马背上笑的招摇,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黑发用发带简单的束在脑后,几缕碎发打下来垂在耳边,除了脸颊上有一片擦伤外,整个人精神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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