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更显得清寒无比。 皇帝初醒的那点困意,全被眼前所见惊没,他人还僵坐在榻上,但身体已呈离弦之箭之势,像是随时能抢奔过去,开口问,“……夫人要做什么?” 她闻声看了他一眼,拿出果盘里的一只番石榴,持匕首剖开,手剥了几粒红透晶莹的石榴籽肉,放入口中,垂眼慢慢地抿嚼。 那匕首搁在果盘旁本就是剖切水果用的,皇帝一怔,而后哑然失笑,想自己也是睡糊涂了,他下榻趿鞋上前,传水进来洗净手面后,拿起半只剖开的石榴,道:“朕剥给夫人吃。” 他剥得仔细,在白瓷小碟上摞得如红晶晶的小山一般,而后执着一只玉柄镶金小勺,舀了十几粒,送到她口中,看她抿唇轻轻地嚼吃着,唇边渐沾了点儿石榴汁液,衬得红唇越发鲜嫩娇润。 皇帝瞧得很想凑近尝一尝,绷着没动,又舀了一勺送到她唇边,她却轻声道:“不想吃了。” 皇帝问:“这只味道不好吗?重剖一个尝尝?” 她道:“吃多了,晚膳就吃不下了。” 皇帝转将这勺石榴籽肉,送入自己口中,口中酸酸甜甜地嚼,眼睛盯看着她的唇,心思也似酸酸甜甜。 他绷了一阵儿,还是没绷住,口中石榴籽肉刚嚼咽完,他就忍不住将她搂在自己怀中,尝了会儿另一种酸甜可口的滋味,摩挲着她的柔颊问:“晚膳要吃什么?” 她道:“陛下做主就是。” 皇帝报说了几个菜名,她都没有异议,皇帝搂住了她就不想撒手,终于知道“如胶似漆”是何意思,如此黏黏糊糊,“厮混”到晚间用膳。 膳中,皇帝看她晚膳用得正常,不再如早午时饿着自己,心中满意,膳后又携她在后殿纳凉饮酒,殿外广庭,放置茉莉、素馨、朱瑾、玉桂等夏时花草约数百盆,大型风轮遥吹着花香入室,混着殿内冰山的凉气,清芬满殿。 好夜良辰,皇帝让人取了“绿绮”来,请她弹上一曲,他知道她擅抚琴,之前她住在南薰馆时,有天夜里,他人到了馆外竹林里,听到馆内传出的幽雅琴声,驻足在竹林里听完了一曲,最终却没进去,只因她当时弹的是《长相思》,思念谁,他自然是清楚的,他满腹热切与她相见的心思,都被那一曲《长相思》给弹没了,想想明郎,想想她,就如没有来过般转身离去。 如今木已成舟,那些纠结都不必了,明郎现下,也不在京中,这只是他们的“秘密”,纵是明郎回来,这“秘密”也会长长久久下去,只要明郎什么也不知道,他与他,就还是君臣兄弟,而他与她,也可如胶似漆,真是两全。 宫女捧了古琴“绿绮”来,意满志得的皇帝抬手拂过琴弦,清音悠漾开去,正如他心中满足畅快,他揽着她腰道:“请夫人弹上一曲,为此佳夜助兴怡情。” 她问:“陛下要听什么?” 皇帝笑着端起酒盏,“夫人捡拿手的来。” 他话说完没多久,就听耳边响起了熟悉的《长相思》,凉凉的酒水登时呛在喉中,清咳着道:“……还是换一首为好。” 作者有话要说: 狗皇美滋滋地金屋藏娇中,然而他不知道,好日子没有多久了,他很快就要开始咬小手绢了…… 第37章 缱绻 温蘅手下琴音一顿,静了静,另弹了一曲《流水》,她弹着弹着,紧揽着她腰的手松开,圣上站起身来,不知要往哪里去。 她也懒得抬眼去看,自垂目抚琴,耳听着圣上走远的脚步声。 没一会儿,圣上人又回来了,从殿外抱了盆茉莉花进来,又让宫女去取针线来。 温蘅眼角余光瞥见,圣上两只手抖抖索索地穿了针线,开始掐盆中新开的茉莉花。 皇帝小的时候,茉莉开放时节,常见母后针穿茉莉花,做茉莉花球等,给嘉仪戴着玩。他当时在旁看着,觉得做起来很简单,现在也还记得制作步骤,遂想试着给她做个戴着玩儿,完全忘记早上他连亵衣细带都不会系的“手残”之事。 一盆茉莉花都让他糟蹋尽了,针穿出来的茉莉花球,却是歪歪扭扭,一曲《流水》也已弹至尾声,温蘅看了眼那盆秃噜了的茉莉花枝,移开目光,另起一曲《佩兰》,随心静静弹着。 也只有在悠扬的古琴声中,她才能暂时忘却一些事,获得片刻的安宁。 那厢,皇帝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