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留在京城为官,也是因为她,才遭受了这一次又一次劫难,她亲手将哥哥拖进了这深渊里,也要亲手将哥哥带离,离开这人心倾轧的修罗场…… ……回到琴川,请太医为父亲开出长期药方,他们兄妹陪父亲回到家乡,安安静静地照顾父亲,她会在那里,生下与明郎的孩子,与孩子和父兄过着简单的日子,小城岁月悠悠数载,人心许已皆被时光抹平,无论是明郎,还是那人……届时她再一年回一次京城,侍奉太后一定时日,再回琴川,和父兄孩子一起…… 她原是这样打算的,可哥哥却不愿回去,他说他要成为驸马,自此摆脱身份桎梏,与世家子弟平起平坐,他说他昨夜是在利用她的信任,有意设下了玉鸣殿之事,只为此后官运亨通,一展抱负,青云直上…… 墙壁上悬挂着那幅和合二仙图,是哥哥亲手画了送她的,当时哥哥问她想要什么生辰贺礼,她摇头,说只要哥哥平平安安就好,哥哥后来送了她这幅画,和合二仙,寓意夫妻恩爱白首,一世不离,哥哥说,因为她希望与明郎白头偕老,所以他祝福她与明郎白首不离…… 哥哥说过许多话,不仅仅是不久前所说的利用她,许多年前,他还说过,阿蘅是他的命…… 温蘅心事沉郁,虽因沈湛有意提及孩子名字,而浅笑须臾,但很快,笑意即被沉重心事压散,沉思不语,沈湛望着沉默不言的妻子,想到她昨夜曾说,回来之后,要与他说建章宫之事,但到现在,妻子都没有开口。 ……怎么开得了口,能叫心性柔婉的妻子,激愤到甩了当朝圣上一耳光,心中该是何等屈辱,他所没有看见、没有听见的,又会有多么荒唐可怕……妻子又将因为此事,难受多久…… 沈湛紧紧地抱住妻子,真希望自己能让妻子忘了这件事,真希望昨夜之事从未发生,可都只是妄想,他都越想越是深刻,妻子定也一样,圣上……六哥…… 强行压下的阴暗心绪,又如潮涌上,而建章宫中,正被沈湛猜疑的当朝皇帝,虽以龙体不适为由罢朝一日,但也并没有卧在龙榻上休息,一夜未睡的他,手拿着那只剔红圆盒,指拨着里头被捡拾起的碧玺珠,无言地想着心事。 起先,他还在想嘉仪的大胆行径,想明郎是否猜疑,想她那愤恨的一耳光,但渐渐想着想着,他的心思,就忍不住转到了她的孕事上,指拨着一颗颗圆润光滑的碧玺珠,忍不住想,若她怀的是个女孩,就将这十五颗碧玺珠,再配上精心挑选的珍珠宝石,连成一条新项链,给孩子戴着玩,若是男孩,就将这十五颗碧玺珠,给他当弹珠玩…… ……若是个男孩,他要手把手教他读书写字、射箭骑马,他不会像他的父皇那样冷漠,他要做一个好父亲,他要让孩子感受到父亲的尊重和爱,有着满满的自信,睡梦里也能笑出声来,昂首挺胸地明朗长大,就像明郎小时候一样…… ……若是个女孩,他要把她捧在手心里,不让她受一点点伤害,他要把天下最好的,都捧送到她面前来,他要她做掌上明珠,做天下间最快乐最尊贵的小公主…… ……小公主……公主…… 皇帝美好的畅想突然一滞,纵使她怀的真是他的孩子,生下的真是他的女儿,那孩子,也做不了小公主,她会是明郎的孩子,会唤明郎为父亲,他只是个外人,他们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她会是个好母亲,明郎也会是个好父亲……若明郎心存猜疑,疑心到那孩子的出身,他会是个好父亲吗? 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泼下,皇帝既想着明郎认他的孩子为亲生子女,而他的孩子,也只认明郎为父亲,他们一家其乐融融,他只是个外人,心中涩堵,又想着若明郎怀疑那孩子的出身,性情大变,对那孩子甚至是她,冷淡相待,心中忧灼,思来想去,这两种可能,都是那样地令他难受,像是已完全忘记,他最多只有一半可能身为人父,似已直接认定了,他就是她腹中孩子的生身父亲。 皇帝这厢正想七想八、愁肠百结,赵东林趋近禀报,说是容华公主遣人送来了一条孔雀裙。 并不是华贵的孔雀翎裙,而是一条小女孩所穿的素净裙裳,被以画笔颜料,仿照华贵精美的孔雀翎裙,画满了鲜艳夺目的碧蓝孔雀羽。 皇帝一见这袭孔雀裙,即知妹妹是在向他求情,这袭“画裙”,是他从前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