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直接道:“朕知道你对楚国夫人素有怨结,但她与明郎早已和离,腹中孩子也并非明郎亲生,你的这份怨,也该彻彻底底消了,不可在母后面前搬弄是非、颠倒黑白,污她清誉。” 容华公主耷着唇角、心中嘀咕,天下人都已知道污了楚国夫人清誉的,正是端坐金銮殿的大梁天子,好好的白,都已黑透了,没一块干净地了,岂还轮得到她来污什么…… 她在心里头默默腹诽,但也不敢在面上表露出什么,只乖乖地“哦”了一声。 皇帝静了静,又道:“母后为朕的事,惊气交加,若长期如此气极郁结不解,定会伤身,你侍奉在母后身边,得多劝母后宽心,劝母后想开一些,凡事有弊就有利,母后虽失了一个女儿,但也多了一个好儿媳,且母后一直盼着皇嗣,这不就有现成的了,都快五个月了,平平安安、康康健健的,就快来到这世上唤她‘祖母’了…… ……母后疼你,听的进你的话,你多拿这些话劝劝母后,同母后说,朕是做错事了,母后心中有气,就来建章宫打朕骂朕出出气,千万别憋在心里气伤身子,无事时和母后多讲讲人无完人,讲讲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告诉母后朕会尽力弥补,朕会好好待楚国夫人……” 皇帝就差把“帮朕说说好话”六个大字明晃晃地说出来了,连如何劝解都跟妹妹说清楚了,却见方才“哦”得爽快的妹妹,这会儿半天也蹦不出一个“哦”字来,只是低着个头、提着个足尖在殿地砖上画圈圈,好像他方才那通“长篇大论”,她半个字也没听进去,沉默片刻,问道:“怎么,不愿意?” “……愿意是愿意”,容华公主低着头,声音细细地慢悠悠道,“只是,我也想请皇兄帮个忙……” “……你说。” 容华公主抬头看向皇帝,目含期冀地飞快道:“我不想嫁给温羡,皇兄你帮我把婚约解了吧!” 她看皇兄不说话,又紧着道:“只要皇兄帮我把这婚约解了,我保证劝服母后,让母后不再生皇兄的气!” 温羡的未来驸马身份,如今撤不得,皇帝直接拒绝,“这事没得商量。” 容华公主原本想着这交易极好,皇兄应不会拒绝,却没想到皇兄拒绝得如此干脆利落,登时泄气,心中恼怒直往上涌,皇帝看她气鼓鼓的、整个人像是快要炸了,道:“有话就讲,别把自己憋死。” “……也没什么可讲的”,容华公主闷声闷气道,“只是想到了皇兄从前的‘教导’而已,什么‘命里无时莫强求’,什么‘痴心妄想、自作多情’,什么‘要点脸面,不该想的别多想’,什么‘别弄得自己像个笑话’,什么‘你以为人家能看上你’,什么‘在人家心里,你什么都不是’……” 眼看着皇兄听得脸越来越黑,容华公主默默地住口片刻,还是忍不住要说:“皇兄教训起人来是一把好手,怎地自己就憋不住呢?!早知会到现在这地步,当初还不如由着我抢了明郎表哥,他们两个干干净净地和离,皇兄你再打你的主意,母后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生气了……” 皇帝板着一张脸,“你是忘了你折腾出的飞鸾殿一事,差点把母后气晕过去了?!” 虽然皇兄神色不善,容华公主心里有些畏惧,但更多的还是恼怒皇兄不肯帮她解除婚约,再想到之前,皇兄暗暗觊觎着别人的妻子,还一次次假模假样地教训她,令她一次次羞气地掉眼泪,容华公主心里,更是怨气冲天,壮着胆子、梗着脖子朝皇帝道:“小妹无能,折腾来折腾去,也都是小打小闹,从没真正成事过,哪比得上皇兄,闷声不响地,孩子都快五个月了!!” 她话音刚落,就听皇兄重重冷“哼”一声,登时如耗子见猫,咽声缩了脖子,觑看皇兄脸黑得都快能蘸墨了,也不敢再拔老虎须了,赶在皇兄真正发怒前,飞快一福“小妹告退”,提着裙边、扭身就跑。 皇帝看妹妹就这么一溜烟地跑没影了,以为请妹妹帮他在母后面前说说好话这事,该没戏了,没成想过了几天,妹妹嘉仪,竟与木兰姑姑一起,搀扶着母后来建章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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