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笃定的语气忽然就让明若柳红了眼眶。 江焕爱她爱得毫无负担,即使晓得她是宫中乐坊的舞女,也毫不在乎出身门第,直接就明晃晃、大剌剌地追求了她。 和江焕在一起的时候,她没有和人打过多少交道,也不知道要给自己编一个合理的过去。每每闲聊时江焕问起她的身份来历,她便信口胡说,敷衍带过。 在重新修炼成人形的两百年间,明若柳无数次回想过江焕交往的点点滴滴,这才渐渐意识到自己对他撒的谎是有多么漏洞百出。 江焕在宫里当差多年,天天与人精打交道,怎么可能没发现她在骗他。 可他一次都没戳穿过她。 他爱她,所以他什么都不在乎,也什么都不畏惧。 江焕的爱热烈直接,是盛夏正午的朗日,投在哪里都不会有阴影。她从不怀疑他的真心,因为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每一个笑都在毫无保留地告诉她他爱她。 而顾琢斋不一样,他的感情是一汪藏在青山深处幽深的泉,无人知晓,表面无波,而水面之下暗流汹涌,没有一处平静。 所以明若柳明白,顾琢斋在她从未察觉的时候,不知道折磨了自己多久,才能淡然地说出这句话。 想到他一个人曾经在孤寂的黑暗怎样怀疑自己、遭受过怎样的痛苦,她的心便忍不住揪揪的疼。 明若柳故作轻松地别过头,“呆子。”她哽咽着取笑,想尽快赶走心里酸涩的情绪。 顾琢斋听到她的话,不好意思笑了笑,温和道:“你说我呆,那我就呆吧。” 他的温柔不但没有让明若柳宽心,反而让她感到更加酸楚。 她反身扑进顾琢斋怀里,埋首在他胸前,紧紧圈着他的腰,任由眼泪从颊边滑下,然后无声地沁入到他的衣裳里。 “怎么又哭了?”顾琢斋把她的小脸拨拉出来,慌张问道。 他扯起袖子想为她擦眼泪,见先时的泪痕在他袖上留下的一片浅浅印记还没完全干透,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我怎么从来不晓得你有这么多眼泪?” 明若柳不乐意地低低哼了一声,赌气似地将脑袋埋在了他肩上。她本就生得明艳,现下梨花带雨,更显得妩媚天真,楚楚动人。 “好了,不哭了。”顾琢斋好脾气地哄着,带着笑忍受明若柳乌黑浓密的鬓发在他脖颈间摩擦的细痒。 顾琢斋虽然瘦,肩膀却不窄。明若柳靠在他肩膀上,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心情一点一点平复了下来,渐渐止了泪。 两人就这样依偎在一处,心里皆是平静而甜蜜。 熏笼里的炭火噼里啪啦的轻响,明若柳看到顾琢斋耳垂通红,忽而起了恶作剧的心思。她将手放在顾琢斋的心口处,挠痒似的屈了屈手指。 她这动作做得挑逗,顾琢斋霎时心乱,赶紧捉住了她的手。 “不要胡闹。”他在她耳边低声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明若柳得逞似地靠在他肩头低低笑了起来。她撑着坐起来,看到顾琢斋一言难尽的表情,笑得更加肆无忌惮。 顾琢斋拿她没办法地摇了摇头。 明若柳嘻嘻笑着,又伸手摸向他微敞的衣襟,顾琢斋再一次眼疾手快地捉住她。 “别开玩笑了。”他不自在地移开落在她脸上的目光,当真有点儿气恼。 明若柳似乎对他太自信了。他的性子就是再温厚内敛,但怎么说也是个不到二十、血气方刚的少年郎,就算心里明白要发乎情止乎礼,却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