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饮了口茶。 “是我才对。”他在心里轻蔑地想。 在他眼中,于才情上,这一屋子除了顾琢斋都是废物,于家世权势上,顾琢斋连这些废物都不如。 福伯挂好画,环视了一遍厅中所有人,见顾琢斋将手撑在茶几上,微低着头挡住眼睛,眼里不由浮起了一点笑意。 他轻扯画轴上的系绳,画轴骨碌碌滚开,众人一愣,起了一阵说不清是惊叹还是诧异的骚动。 谁也没想过从延珣给的那句词竟然能画出幅美人图。 “行云却在行舟下,空水澄鲜。俯仰留连,疑是湖中别有天。” 顾琢斋画的不仅是幅美人图,还是幅夜月图。 画上星月皎洁,一叶扁舟横于湖中,湖岸灌木蓬勃,垂柳依依。一个淡妆蛾眉,舒袍广袖的女子侧卧舟中,在伸手搅乱湖中倒映的月亮。 清澈的湖水在月色中隐隐倒映出她的模样,她的衣纹舒展飘逸,与天边暗色深沉的几抹纱似的轻云映衬成趣。 整幅画闲适悠缓,弥漫着夏夜的宁和,画中女子姿态袅娜,就算顾琢斋故意没有精致明确地画出她的五官,也依然能看出她神态天真妩媚。 美人图画不好,极易画得艳俗,可顾琢斋用笔严谨克制,构图疏淡清雅,画上的女子在他手下不像一个真实存在的人,倒像是泠泠月光的化身,是以整幅画不但不让人感觉到媚俗,而是让人感到秀润清丽。 “顾公子,恭喜你。”福伯走到顾琢斋面前,笑着向他作了一揖。 顾琢斋呆坐着,怔怔抬头看向福伯,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众人在一旁喧闹议论,他却感觉自己像是从这个场景里抽离了出去,什么都感觉不到。 程安亭看不下去,笑着用力拍了下顾琢斋肩膀。顾琢斋如梦方醒,慌张站起身向福伯回了一礼。 松风书院的学生绝大多数都是知书达理,心思坦荡。顾琢斋折桂,他们对这幅画心悦诚服,此时便都围过来向他道喜。 福伯见此情形,识趣地退出人群,站在了一旁。 顾琢斋手忙脚乱地应付着同学,没感觉到欣喜若狂,反而觉得有几分荒诞。 众人围着顾琢斋,许乐安早被人挤到了角落。他站在一盏灯下,怒气沉沉地盯着挂在厅中的那幅画,五官紧绷得都有几分变形。 “许兄先不久还在祝茂之心想事成,这下茂之真的心想事成了,怎么不见你过去道声喜啊?”程安亭悠哉悠哉地晃到许乐安身边,假装没看见他难看之极的脸色,笑容一派和煦。 许乐安回过神,阴鸷地看向程安亭,却被他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成王败寇,他现在说什么也不过是给人徒增笑柄罢了。 可他也做不到忍辱负重地向顾琢斋道喜。 他不屑冷哼一身,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宴会厅。 许乐安狼狈而逃,程安亭大获全胜似地耸了耸肩膀,抱臂看向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好友,心里说不出的轻松高兴。 顾琢斋没有过被众星拱月的经历,此时听着同学的奉承,实在是招架不住。他想要用眼神示意程安亭赶快过来给自己解围,恰巧扫见了跟着宋修玉一起来的书童满脸焦急地跑进了宴会厅。 今天跟着公子哥儿们来的书童小厮统一被安排在了前房,他这时候急吼吼地跑进来,一定是有了什么急事。 书童凑到宋修玉耳边细细说了一番话,厅内嘈杂,顾琢斋听不见他们说的话,却见到宋修玉听罢消息后,像被吓了一大跳,脸色一下变得十分凝重。 宋修玉不可置信地向书童确认消息,顾琢斋依稀从他的口型中分辨出了“婉宁”二字。 书童苦着脸朝宋修玉点了点头,宋修玉朝他这边望了一眼,两人目光便撞在了一处。 宋修玉想是没料到顾琢斋此时在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