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结的线头。 她的神情悲伤而冷漠,被晾在一边的程安亭忽而就觉得明若柳身上有了一种遥不可及的气质。 他没料到她知道这个消息后,会如此冷静。她的冷静不像是出于冷血的漠然,反而像是过尽千帆后的平静。 明若柳注意到程安亭打量自己的目光,立即移目警告似地看向了他。她讨厌别人对她感兴趣,尤其这个人是程安亭。 虽然明若柳迅速收敛回了眼神,程安亭却还是捕捉到了她眼睛里转瞬即逝的厌恶。这不是他第一次察觉到明若柳对他隐晦的敌意,但他实在搞不清楚自己哪里得罪过她。 可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琐碎小事的时候,顾琢斋方才的模样甚是骇人,他不能坐视不管。 程安亭匆匆告辞离去,明若柳回到集芳堂,径直将自己关进了房里。 第75章 明若柳活了这么多年,和数不清的大妖小妖打过交道,从没见过一个妖会寻死觅活。她想了半天,也想不通白婉宁为什么会选择自尽。 活着不好吗?看开点不好吗?烟绯说的果真不错,人真的是一种又弱小又没用的生物。 她不知道等明天天亮起来会是怎样的光景,也不知道这个事情最后会怎样解决。她将脑袋疲惫地枕在手臂上,倚在窗边看着西移的月影,重重叹了口气。 我总不能从黑白无常手底下抢人吧!她无奈地想。 等等?抢人?! 一个疯狂的念头从她脑海中咻地闪过,明若柳一个激灵站起身,一下变得无比清醒。 黑白无常一般是在魂魄离开肉身时前来勾魂,绝大部分人魂归地府重新转世投胎,极少有牵绊怨恨的不愿去地府,就变成孤魂野鬼游荡世间,要么等到心念圆满再去冥府,要么等到魂魄耗尽灰飞烟灭。 程安亭说白婉宁还有呼吸,就说明还没惊动到黑白无常前来勾魂。凡人救不了白婉宁,她要是舍得把几百年的修为砸下去,真说不好能抢回一条命。 明若柳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踱步,心里激烈地交锋,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两百年前她被程颐一把桃木剑捅进胸口,一身修为几乎荡然无存,她好不容易重新修成人形,要是再去救白婉宁,剩下的力量说不定都难以维持人身。 救,还是不救? 她停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倒映出自己纠结的面容,一颗心在黑夜里跳得砰砰作响。她有些粗暴地拉开妆台上放着的紫檀小木匣,取出了里面好生收着的江焕留下的玉簪。 她静静看着样式古朴的玉簪,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严肃。半晌,她重新收好玉簪,摇身变成一只翠鸟,振翅从窗户飞了出去。 玉溆守在白婉宁床边,两个眼睛哭得肿成了核桃。白婉宁躺在床上,清秀的脸苍白灰败,弥漫着一股死气。 谁也没想过她会寻死,就连和她最亲近的玉溆,都以为她已经接受了和宋修玉的婚约。 今晚白婉宁借口要做针线活,打发她去取花样子,她便去了。走到半路,她想到件琐碎小事,半路折返回去,恰就碰见了白婉宁正将磨成粉的草乌和着茶水一饮而尽。 若非是看到白婉宁瞧见她忽然出现时惊慌而绝然的眼神,她还反应不过来白婉宁是在服毒。她飞也似地跑上前,一把将白婉宁手里的油纸打落在地,却已为时已晚。 几乎在她打落纸包的同时,白婉宁就踉跄着扑在了她身上。豆大的冷汗瞬间从白婉宁额上沁了出来,她如玉般白皙莹润地脸一下白若金纸,隐隐发灰。 “小姐!”玉溆六神无主地抱着她,惊恐至极。 白婉宁用力抓住她衣襟,五指僵硬地蜷曲着,喉咙咯咯作响。 这晚白府就像油锅里下进了滚水,人来人往,到处都是一团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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