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曾的眼神让他感觉陌生极了,难道……难道,他下意识脱口而出,“是你!?” “废什么话?”小曾吐了一口血水,“既然落你们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不可能!”军哥难以接受这个现实,“不可能是你的!”怎么会……到头来竟然是自己的手下出了错?! 小曾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叶明德是我杀的。” 军哥后背已冷汗涔涔。集团规矩森严,手下人出了错,自己也跟着讨不了好,完了,这下真是彻底完了,“小曾你说的是什么疯话?” 白夜投了个眼神过来,让他说下去。” 小曾:“他死于子弹穿喉。” 最后一个字落地,军哥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原来真的是他。 不知道是谁踢过来两脚,小曾冷不防弯下了膝盖,差点跪地时,又双手撑着站了起来,一把手枪压上了他肩头,重重地把他往下压。 他不肯屈服。 又有几个人过来,拳打脚踢,按着他后脑勺往下撞。 膝盖落地,震得双腿发麻。 但他的尊严已坚毅写在眉间。 军哥唾了一口,说:“白爷,这杂碎就让我来处理吧。” 白夜说,“不必。” “老樊,你来。” “是,白爷。” 小曾已经是一身的伤,左脚骨也不知道是不是断了,碰一下地就疼,走得踉踉跄跄的,樊爷在他背后用力推了一把,“走!” 他感觉到被推的地方渗透进一阵凉意,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出的冷汗,被风吹开了,像要钻进骨头里一样。 今晚的月亮很大,隐约还泛着点红色,不知道是月亮红了,还是他的眼睛红了。 他终于还是没有等到可以无所顾忌回到阳光下的那一天,他的生命将要在这个美好的初冬夜晚结束了,但肩头的责任并未卸下,往后还会有另外的同事替他扛起。 回首这过去的二十七年。 有一帮出生入死的兄弟,喝过最烈的酒,也爱过最好的姑娘,没有什么遗憾了。 他只剩下一个简单的心愿:希望眼前这个人能毫不犹豫地按下扳机。 不要让我的心血白费。 “砰”一声,子弹穿过心口,鲜血喷涌而出。 就在那么一瞬间,小曾看到了自己曾经暗恋过的那个姑娘,穿着白色棉裙,在舞台上翩翩起舞,美得像从头而降的天使,他庆幸那封情书没有送出去,更庆幸那姑娘从头到尾都不知道有人曾这样偷偷喜欢过她…… 他倒在了地上。 樊爷握着枪,像从一场噩梦中醒来。 盯梢的马仔上前来说:“樊爷,白爷说尸体要处理掉。” “怎么处理?” 马仔被他阴沉的语气冻得说不上顺溜的话,字都是蹦出来的,“扔、扔到……海、海里吧。” 挖坑费事,还容易引起警察注意,扔到海里,鱼和虾会吃掉他的血肉,海底会藏住他的尸骨,一切就处理得干干净净了。 樊爷看了一眼手表,晚上八点零六分,他说,“那就扔吧。” “扑通”一声,水花高高溅起,水面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夜风撞人,衣摆翻动,猎猎作响。 头顶上是一轮满月,那样的硕大,那样的明亮。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