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参赛,国子监的男子监生也派出了两支队伍参加,薛乔晨这几日忙着和几位同窗演练划龙舟,没少挨宛氏的唠叨。 如意湖上,水光潋滟晴方好,千倾湖水碧映天。随着礼官一声令下,鼓声雷动,数条龙舟乘风破浪,争先恐后,船桨划动如龙鳞破水,纷纷驾涛前行。 薛亭晚挥着丝帕给薛桥晨加油鼓劲儿,在贵女席上观了会儿龙舟竞渡,和周瑾、江含霜等人饮了盏雄黄酒,吃了些桌上的点心果子,便开始左顾右盼起来。 如意湖畔,国子监宴席旁,御前龙禁尉一个个身披轻甲,腰佩长剑,英武无比。 御前龙禁尉乃皇帝跟前心腹精卫,今日端午正阳宴百官云集,权贵满座,龙禁尉特此驻守,尽戍卫之责,若是有突发事故,也好及时保护御驾的安全。 薛亭晚这不经意间的一看,正好瞄见湖畔的苏易简。 他面朝湖面侧身而立,一袭轻甲在日光下折射出熠熠锋芒,侧脸上轮廓深邃,长眉斜飞,还是小时候那般正言厉色的模样。 薛亭晚略一思忖,当即抬手叫了侍书上前,低声耳语了几句。 一炷香后,如意湖畔,待霜亭中。 薛亭晚坐在石凳上,抬眼望着眼前的年轻禁尉,“苏统领,好久不见。” 苏易简是骠骑大将军府的世子,如今官拜龙禁尉统领之职。 苏易简拱手回了一礼,“见过县主。” 薛亭晚笑道,“阿辰素来爱跟着你玩,小的时候是这样,长大了依旧这样。那日阿辰跟着你去教坊司,被父侯逮回了家,挨了母亲好一通训呢。” 苏易简一惯肃穆的脸上有些错愕,“我竟不知有此事。改日定亲自上门和惠景侯爷、侯夫人说清楚那日阿辰乃是陪我一同前去,并无沾染风花雪月之事。” “咱们几个打小一起长大,我是知道你的为人的,父侯母亲也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薛亭晚抬眼看他,杏眸中清亮如雪,“只是,我想问问,” “苏公子去教坊司是为了寻谁” 苏易简思量片刻,亦抬眸回视薛亭晚,神色坦然,“乃是为探望一位友人。” 薛亭晚一手按着石桌,起身道,“咱们几个有打小一同长大的情分,我也就不绕弯子,开门见山了你寻的是李姐姐,对不对” “苏易简,你知不知道,你的一意孤行会害了她” 当年,骠骑大将军府和李氏将还未出生的孩子指腹为婚,结下两家姻亲之好。苏易简和李婳妍两人从小青梅竹马,长大之后更是情投意合,两情相悦。 世人本来都以为这是一桩天赐的好姻缘,没想到三年之前,李氏旁支的二房卷入一宗谋逆案中,李氏正房也被牵连其中。 谋逆大罪,当株连九族。同年十月,李氏举家四十二口,男子被充军流放边远苦寒之地,女子充入教坊司为奴为妓。 整整三年过去了,李氏满门或在流放途中遭病痛而死、或在教坊司中不堪重辱自缢身亡,只剩下嫡女李婳妍独活于世。 李家东窗事发之后,苏易简和李婳妍的婚约不解自除。这些年,苏易简得献庆帝宠信,一路高升,稳坐龙禁尉统领之职,说媒的媒人几乎踏破了护国大将军府的门槛,苏易简却从没有对自己的婚事松口。 他心里从未忘记李婳妍。 教坊司名为朝中官办的舞乐之地,实则和青楼没有什么区别。任她是显贵之女、千金之躯,只要进了教坊司的门儿,便是官妓。 官妓只能以色侍人,不能嫁娶从良,若想从教坊司脱奴籍,须通过礼部审核,并得礼部侍郎亲批,故而,自大齐开朝以来,女子一朝入教坊司奴籍,便几乎是永无脱身之日。 这些年,若不是苏易简一直暗中为李婳妍周旋,保她完璧之身,恐怕李婳妍只身一个孤女,在那教坊司的虎狼之地,早已经明珠蒙尘,深陷泥沼。 上辈子,苏易简便是如此情深义重,只是他在救李婳妍脱身教坊司这件事上操之过急,一意孤行,前前后后三次求献庆帝开圣恩,销去李婳妍奴籍。 奈何李氏一族被卷入谋逆一案乃是献庆帝的逆鳞,身为护国大将军之子,御前龙禁尉统领,却一心求娶谋逆罪臣之女,献庆帝终是震怒,赏下去三尺白绫,将李婳妍赐死。苏易简抱着她的尸身悲痛不已,亦自刎而去。 薛亭晚回忆起这些凄凄往事,强忍着一腔泪意,劝道,“苏易简,大将军本就不许你娶李姐姐为嫡妻,皇上若是知道了你的暗中周旋,想必也会龙颜震怒。到时候,只怕李姐姐的性命堪忧。” 李氏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