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月攥着尖锐金簪,恍然不绝手心传来的刺骨痛感,深思了片刻,心中已有一毒计成型。 只是,上次她想将薛亭晚推下池塘,失手被德平公主发现,如今宛氏已经对她生出了戒备之心,日后若要再次行事,还要假借他人之手,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只听薛楼月冷然道,“我拿田妈妈当做心腹,这才将身世秘闻悉数相告,还望妈妈和阿月一条心。” 田妈妈背后一寒,脑子却转的飞快——自打当年她被宛氏拨到浮翠坞做管事妈妈,便已经成了薛楼月的人,往远处说,将来更是要陪着薛楼月出嫁的。若是此时她弃薛楼月而去,必然会使薛楼月嫉恨于她,而宛氏那边丫鬟婆子众多,定然也不待见她这个薛楼月身边儿的人。 田妈妈暗自忖度——倒还不如应了薛楼月做她的心腹,等将来薛楼月嫁人出府,自己便理所应当成了她身边的主事妈妈,到时候自然有享不尽的风光和福分。 思及此,田妈妈当即伏地道,“老奴打小伺候着姑娘长大的,无论姑娘身世如何,老奴都唯姑娘马首是瞻。“ 薛楼月脸上神色阴阴阳阳,听了这话才勉强挤出一丝笑来。 只见她缓缓将手中金簪插回鬓发间,又亲自扶了田妈妈起身,“有田妈妈今日这句话,阿月定不负妈妈一片忠心。” 田妈妈忙不迭地应了一声,望着薛楼月掌中蜿蜒淌下的鲜血,莫名打了个寒颤。 ☆、第60章离别 新春伊始, 刚出了正月,百姓还没从过年的喜庆中回过味儿来,边疆便已传来急报,说是是高兰大军压境, 进犯大齐边境的五个州郡, 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造成民众死伤无数。 先前献庆帝叫将领以安抚百姓为主, 镇压敌军为辅,驻守边疆的勇毅小王爷怀敬奉旨行事, 将敌军击退到大齐境外便鸣金收兵了。 高兰国敬酒不吃吃罚酒,见大齐将士没有乘胜追击, 以为大齐懦弱无能,如今才过了不到一个月,竟是蹬鼻子上脸, 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起大齐的国威了。 献庆帝勃然大怒, 当即便下旨派遣勇毅王爷怀朴、骠骑大将军苏承彦、龙禁尉统领苏易简率军赶赴边疆,和驻守边疆的勇毅小王爷一同对抗敌军,剿灭入侵的高兰军将。 …… 京师,西城, 教坊司西苑。 西苑粉墙外的一条林荫小道上, 苏易简一身玄铁甲胄, 腰佩长剑, 长身立于高头骏马旁, 望着朝自己走过来的窈窕佳人,一惯肃穆的面容上泛起一丝笑来。 李婳妍没好气的望着眼前的男人,“有什么话不能进去说?巴巴儿地我叫出来,这教坊司你不知闯过多少回了,还怕多这一回不成?” 李婳妍说完,望着男人的一身甲胄,喉头一窒,“你——” 苏易简并不过多解释,只张开猿臂一把把美人儿搂到怀里,“明日一早大军便要出征了。方才刚在校场点过了三军,我来同你告个别。” 李婳妍紧紧地回抱着男人,眼眶泛起泪光,“下个月便是皇上大赦天下的日子,咱们俩熬了这么多年,不就是等着这一天吗?如今这一天近在眼前,你却不能亲自接我从这虎狼之地出去” 苏易简轻拍着怀中人,垂眸道,“放心,永嘉县主和德平公主一早便说要亲自来迎你出去,那天我也会派护卫前来接你。我在京中的松墨巷子安置了一处三进三出的宅院,丫鬟婆子已经打扫干净,起居之物、各色家具也一并置办齐全了——皆是仿照着先前你家中的摆设布局,想必你会喜欢。” 李婳妍闻言,已是伏在男人肩头,哽咽不止。 “等我击退敌寇,凯旋归来,想必已经是季春时节。” 苏易简望向李婳妍头上的海棠发簪,眸中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季春三月,又是一年海棠花开,到那时,我亲自折一支海棠,簪在你的鬓发间,可好?” 李婳妍呜咽底泣着,泪珠儿滚落粉腮,眉目间如沾了点点春雨,盈盈可怜。 “你得说话算话,” 任男人带着粗茧的大掌揩去眼角的泪水,她从自己贴身的衣襟里取出一方平安符,递到男人手里,“听闻皇上下旨抗击高兰那日,我便亲自去庙里求了来,只愿保你平安无虞,周全归来。” 苏易简倒不含糊,接了平安符,当即便塞到甲胄下面的贴身衣服里,神色郑重,如同许诺一般,“平安符我会贴身带着,咱俩的约,我也会按时赴。说到做到。” 京东东路,恩州,泰发粮铺。 恩州的稻米香甜软糯,远近闻名,誉满天下,自大齐开朝以来,便是禁廷贡米。故而,恩州粮铺的生意永远是恩州各行各业里头最兴隆的。 “您的货一共是一百三十四两,您拿着账单,在旁边儿付款。” 粮铺的伙计忙的不可开交,撕下账单递给面前的顾客,又招手询问下一个顾客,“这位客官,您要点儿什么?我们泰发粮铺各色稻米种类应有尽有,无论您是自己家里吃粮,还是转手卖粮,都包您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