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后院没什么可观性,倒也是宽敞开阔,适合到处走走。两列银杏树下,两道身影并排漫走。银杏树修长挺立,枝条上坠着沉甸甸的叶子,绿中透着黄。一眼望去,银杏叶葱葱茏茏,亲昵的抱在一起。 一阵徐风刮过,漫起‘沙沙’响声,银杏叶翩翩起舞,恣意摇摆身躯。一片银杏叶飘飘悠悠脱离了枝条,在空中飘荡摇曳、缓缓而落。它徐徐落在裴子戚身前,他顿时停住了脚步。他凝看银杏叶,久久不语。再过片晌,裴子戚叹气道:“这就是你喊我出来走走的原因?” 孙翰成笑了,大拇指扣着扇子:“运气这么好,落在了你脚下。看来不需要我去拐弯抹角了。” 裴子戚蹲下身子,拾起地上的银杏叶。他一边端详银杏叶一边轻语说:“一叶知秋。秋天来了,秋闱也要来了。” 孙翰成补充说:“我们惩奸除恶、匡扶正义的时候来了。” 裴子戚徐徐起身:“是你不是我们。” 孙翰成不悦了,用扇子敲了敲手心道:“你答应过我的,不许赖账。” “说得我好像能赖账似的。”语落,裴子戚又严肃道:“害人终害己,万事无万全。这事你别插手了,交给我吧。” 礼部尚书陈永汉是由秦国公一手提拔的。多年来,他一直蒙洛帝的器重与信任,官风极佳,深受莘莘学子爱戴与追捧,与朝中各个大臣关系也多数良好。故而,此事不是拿出一些证据,再参他一本就能了事。必须要有凿凿有据的铁证,指证他贩卖科举试题方可行。 而恰恰他们没有铁证。元明提供的线索年代久远,乃是八年前所发生的事。他们查了许久才查到一些蛛丝马迹,验证了元明的话。然而这般微末的证据,是不足指证陈永汉的罪行。 陈永汉精明强干,手段老辣干脆。除了元明提供的线索,他们竟再也查不到旁的罪证。如今他们唯一能确认的,八年前陈永汉曾贩卖科举试题。然则年代越久远,案情越容易尘封于底,逐渐被人遗忘淡漠。 因此,他们的敌人还有一个时间,此事拖得越久越无可能开云见日。思来想去,除了铤而走险他们已别无选择。而这个‘险’恐得用以命换命的方式,才能拨开云雾见明日。 孙翰成挑起眉尾,不悦道:“你是瞧不起我还是怎么的?此事是我拉你上的船,有危险大家一起承担。你别想抛下我,自己一个人单干。” 裴子戚松开手,看着银杏叶慢慢飘落。他轻声道:“你应该知道我的打算。接下来,我所做的每一件事,皆是杀头大罪。我左右不过是脑袋悬在裤腰上的人,你何必陪我作伴?” “你不愿将我置于危险之地,我又何尝愿意?”孙翰成琅琅道:“正因为我清楚你的打算,更不愿意你一个人危险独行。” 银杏叶悠悠落于地。裴子戚放柔了眸子,轻笑说:“你有父亲,而我什么都没有。你陪我是不孝,而我是在做理所应当的事。” 孙翰成长叹一口气,从袖口里拿出一个锦囊。他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故而,我特意身先士卒,免得你找诸多借口把我抛下。” 裴子戚看向他,拉了拉披在肩头的外袍,不愿接过手中的解囊。 “瞧瞧呀。”孙翰成又说:“为了它,我差点被禁军抓住,你可不能辜负我一片好心。” 裴子戚眉宇轻扬,大吃一惊道:“你夜闯皇城了?你不要命了!”说着,他连忙接过锦囊,解绳拆开…… 孙翰成笑笑说:“只是去一趟礼部,又没去旁的地方,以我的武功绰绰有余了。”顿顿又道:“怎么样?这下你放心了吧。” 裴子戚面无表情,直接省去了惊讶,冷冷道:“你居然偷了秋闱试题,看来你是真的活得不耐烦了。” 孙翰成却是粲然笑之,温声道:“有了它,事情不就好办多了。别跟我说,你没打过它的主意。”又说:“既然东西已到手,就没必要浪费时间说废话了。还是商量一下,该从什么地方入手吧。” “云穹书院。”轻飘飘四个字,清清楚楚。 孙翰成言笑晏晏:“你早有打算了,我就不废话了。” 裴子戚笑了笑,抬头望向天际。云穹书院历史悠久,自建国初期便存在了。几百年来,云穹书院培育出的高官俊才不计其数,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书院,更有‘皇家书院’的美誉。从云穹书院入手,此事波及范围最小,也能最快达成目的。 “人有贪欲就会有买卖,再过些时日吧。”裴子戚将试题放进锦囊,又道:“大事你做了,小事就交给我吧,你就别管了,” “行。若出了什么事,你再来找我商量。”孙翰成晃晃扇子,“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赶紧把憔悴的模样整整。” 裴子戚垂着头,挥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