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个西洋镜老眼昏花地打量来者。 沈怿将书辞拢在怀里,冷着眼睛环顾四周。许是这身打扮颇为另类,大半张脸都被面具遮挡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因而半天无人上前招呼。 “大夫呢?”心里有气,他一脚下去,地上的门栓便裂成两半,周围鸦雀无声。 “大夫呢?!”他厉声重复了一遍,语气已有不善,老医生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我就是,我就是。” 沈怿面沉如水,简短道:“看病!” “好好好……” 两个人衣衫都浸湿了水,正打算把书辞放到榻上,打杂的伙计明显很介意,欲言又止地在旁哼哼唧唧,沈怿冷冷看了他一眼,从怀中摸出一物,又快又准的砸了过去。 脑门儿上砰一声响,伙计刚想开骂,一看见地上滴溜打转的银锭,向下弯的嘴角立时向上扬起,“您慢点您慢点,我来我来……” 大夫看完了脉,摇头叹道:“是发烧,哎,怎么给淋成这样,年轻人出门还是要记得带伞的……赶紧把湿衣裳换下来,喝碗姜汤去去寒,我这就开方子抓药。” 姜汤早有备好的,那边的店伙端着碗过来,沈怿搀起书辞让她半靠在自己身上。 她烧得神志不清,大约是觉得不大舒服,手脚也显得极其不安稳。 “你坐好!”沈怿不习惯照顾人,扶着她满腹无奈。 才将她一边胳膊摁住,就在低头那一瞬间,书辞的手正勾到他耳边,鬼使神差似的把他脸上的面具打了下来…… 充满邪气的银色面具在地上轻弹了两回,平平稳稳地躺在上面,斜飞的眼眶后空荡荡的,没有了人的依附,看上去毫无生气。 烛火下的那张脸英武不凡,一双星眸凝威,眉宇间锋芒尽显。 大约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愣住,伙计手里的姜汤亦不甚摔落在地,瓷碗碎裂之声随之响起。 “真对不住,这位爷您等等,我这就去再盛一碗……” 趴在柜台上写方子的老大夫扶了扶西洋镜,眯着眼睛朝这边看。 沈怿盯着脚边的面具,神情平淡地垂眸抿了抿唇,随后缓之又缓地转过头。 床榻上的书辞已合上双目,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从紧拧着的秀眉能看出她睡得并不安稳。 一旁站着的几个伙计还在不住的道歉,他面色如常地拾起面具,吹了吹上面的灰。 * 一夜雨疏风骤。 梦里如在深海浮沉,时而轻飘时而沉重,还有时爬上了火焰山,热得人喘不过气。 书辞是从泰山压顶中醒过来的,望着身上堆得跟座楼似的被衾,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她勉强挣扎着坐起身,一看窗外,天已经黑了,桌上一灯如豆,茶盏还冒着余热,细瞧周围的摆设……倒像是个客栈。 可除了她,屋内竟再无别人。 脑中虽一团浆糊不甚清晰,但昏迷前的情形还依稀记得些许。 大雨,药堂,油布伞,一个面具人。 某个昼伏夜出的贼肯定就在附近,书辞张望了一会儿,于是刻意清了清嗓子。 客房门外,沈怿正垂头静静望着手里的面具,沉默的思忖着。 他在想,昨天的那一瞬,书辞到底有没有看清。 如果她看清了问自己,待会儿要如何解释;如果她看清了却不问,自己还要不要解释? 背后听到书辞在咳,原本没打算搭理,然而那咳声越来越夸张了,担心她再这么咳下去会把小二招来,沈怿叹了口气,还是将面具再次戴上。 “咳咳咳……” “别咳了,又不是得的痨病。”他颦眉推门进来。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