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困啊。”她答得理所当然。 “……”沈怿无力地笑了下,轻声道, “精神真好……” 说着干脆把一小半的重量都压在了她身上,书辞虽觉得走路有点吃力, 但回眸见他眼睑低垂,一脸疲倦的样子,也就没多说什么,反而拿手探了探他额头…… 山道的尽头, 日光透过繁茂的枝叶,温柔的落在那块半旧不新的石碑上,深刻的文字间还有未干的晨露。 一缕青烟随着香烛缭绕盘旋,很快消失在了灿烂的晨曦中。 陈氏半蹲在言则的墓前,手里有没烧完的纸钱,那几碟才做好的菜肴平平整整地摆在香案边,被阳光洒上了一抹淡淡的金色。 书辞在不远处停住脚,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被这一幕不深不浅的触动了一下。 “娘。” 陈氏闻声偏过头,见到是他们俩,于是含笑着站了起来。 日头自她鬓边清晰的白发上一闪而过,她立在那里,模样虽和从前没有太大变化,可是眉眼间的神色已经大不相同。 言则离世至今,她的心境从迷茫到绝望,最后终于慢慢接受了。 “来给你爹上香的?”她柔声问。 书辞也轻柔地颔首:“是啊。” “好,好。”陈氏笑了笑,把脚边的篮子提起来,跨在臂弯,“那你们聊,我就先走了。” “娘慢走。” 林间乍起的微风把满山坡的树木花草都吹得沙沙作响,书辞一直目送着陈氏的身影行远,才深吸了口气,命紫玉把准备好的香烛取出来。 在她以手遮掩着点火时,沈怿撩袍在那石碑前蹲下,手指轻拂过碑文,目光又在地面上扫了扫,忽然淡淡道:“她可能每天都有来。” “嗯?”书辞刚举着香烛转过身,并未听清,“你说什么?” “这里很干净,想必时常有人打扫。”他收回手,“你娘来的次数肯定不少。” “她和我爹爹,感情挺好的。”书辞把烛插上,似是想起什么好玩的事,唇边不由微笑,“记得我爹刚做京卫那阵,不是得罪人,就是犯蠢出错,我娘恨铁不成钢,罚他拿大铜盆装水顶在脑袋上,我和我姐路过的时候就偷偷用水瓢给他舀一勺出来,后来被我娘发现了,就变成了我们仨一块儿站在廊下顶铜盆。” 沈怿听得一笑:“那画面听上去挺美的。” 她睇了一眼,“真让你顶着,可就不美了。” 岁月中的吉光片羽般在眼前划过,往昔历历在目,却熟悉又陌生。 时间的凝重往往让人心生叹息,可每当回忆时,总是感激多于苦涩的。 给言则上完了香,书辞便准备往碗口村去给梁秋危烧点纸钱,见沈怿没脾气似的看着她,忙拿手推了推,“走啦,怎么说也是你岳丈。” 后者认命地叹了口气:“你爹还真多。” 从城郊小山坡去碗口村的路上就不那么舒坦了,时近正午,天气由凉转热,还是大热,惶惶的太阳不及方才那么可爱了,灼热地炙烤着沿途的茶摊和水马驿。 一行人没滋没味地吃了顿午饭,开始沿着老路往山里走。 这算是故地重游,有几分追忆从前的味道,书辞显得比沈怿兴致要高,见到那间猎户留下的小木屋很是欣喜,还以为早就塌了。 “你先前隔了十年来它都还在,这才一年不见而已,塌不了的。”他抱着胳膊懒懒道,“命长着呢。” 走到那片芒草地里,叶子已经被烤得焦黄,她还是饶有兴味的样子,不时揪两把草在手上甩着玩。 紫玉举着伞,满头大汗地给她遮太阳,愣是没瞧出这附近到底有什么值得让她家小姐如此高兴,漫山遍野不是荒山就是荒坟,青天白日也够吓人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