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还疼不疼?” “不疼。” 何繁回府的路上也不老实,一直在和长青说话。长青回答了之后,就能听见她笑出声来,不知哪里又逗她开心了。 她眼睛亮亮的,目光灼然,即使他不看也能感觉得到。 何容远得到了消息就快马加鞭赶回了府中,他本来就在返程的路上,但进府门时也已经是第二天了。 他往何繁院子走的路上听下人回禀说,何繁或许因为昨日受到了惊吓,入夜时就发起热来。 烧了很久,才稍退下来就昏昏沉沉地一直睡着。 一睡又睡到这一日的夜幕降临。 何容远在她床边坐着,看她脸颊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的颜色苍白,看起来十分可怜。 她眉眼已经长开,比小时候还要好看许多。 出生的时候像一只小猴子,但每一年都要更漂亮一些。等到七八岁,已经初具美人胚子的模样。父亲会把她高高举起来,说阿繁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宝贝。 那时候她就会开心地笑起来,院子里都是她快活清脆的声音。 性子并不像她那个故作柔弱的母亲,反倒是风风火火的,对他也格外不认生。他对她并不好,但她哭过了却不记仇,没几天又会扑过来叫他哥哥。 除了他,那几年里府里每一个人都对她极尽宠爱或是极为尊敬。 后来是怎么开始怕他的呢?好像是那一回她险些溺死在池子里,他当时就在岸上冷眼看着。 何容远慢慢哼了一声,眸中一片漠然之色。现在,即使府里只有他,他也帮着父亲呵护着她呢,不是吗? 她想做什么,想得到什么,他都会满足她。 他这个亲爱的妹妹,近几年说话做事都是得意又刁蛮,也很久都没有生过病了。如今猛地病了,弱得像是他一只手就能扼死在这屋子里。 何容远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铺开在枕上的黑发。发丝凉凉的,绕在手指上,又缓缓落在手心。 他无聊得很,索性玩起手中的头发来。 何繁闭着眼睛,应该是陷入了什么梦境中,嘴唇微微阖动了两下,手也胡乱抓着。 他突然被抓住了手,她细细的手指握住他食指,他想抽出手,她绞在上面的力气反而更大了。 “哥……”声音像蚊子一样,又细又小,还掺杂着一些哽咽,听来委屈得不得了。 何容远对她的梦话并不感兴趣,但他听力素来很好,屋子里又很安静。她声音愈发低下来,像是含在嘴里,有些模糊。 “哥,你疼不疼?” 他顿了一下,还是很不留情地把手从何繁手中慢慢抽出来。她睡得不安稳,这下终于睁开了眼睛。 恍惚地掀开眼皮,盯着头顶的床帐看了一会儿,然后才偏过头来看见他,抿住嘴唇,细声说:“哥。” 说完挣扎着坐起来,双手捞着被子都堆在自己身上。小小的下巴藏进去,只露着大大的眼睛看他。“哥,你怎么在这里?” 何容远抬起手。 她看到他的动作,反射性地瑟缩了一下,很怕他的样子。 但他的手连停顿都没有,依旧自顾自地盖在她脑袋上。他看出她想躲,但还是强忍着,似乎是害怕惹他不快。 她长长的睫毛闪动了一下,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装模作样地低下头,然后就一直盯着他腰带上的玉扣不说话。 何容远心里想:她这是又变成了晚上的性格。这时候的她一直对他避之不及。 可能是这样安静的相处近几年太少了,而且这样安静胆小的她也早都消失了。她的这种变化倒让他少有地回想起过去来。 那时父亲和她的母亲还活着,他整日在外厮混。最过分的一次,险些打死了人,也因此激怒了父亲。当日他就在院子里罚跪。 她那一天穿了新衣裳,小心翼翼地提着裙摆走到他面前。 那裙子上绣了一只彩色的长羽鸟,她喜欢得不得了。忍了好些天才穿上,因为那一天是她生辰。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