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凡事皆有度,要懂得适可而止。” 桃夭更加不解,“那为何先生成婚那晚吃了那么多?” 谢珩没有作声。 她轻叹一声,把脸埋进臂弯里。 等了许久,无人说话。 谢珩以为她睡着了。 她突然抬起头来,笑,“我知道了,先生定是想家了!” 屋子里暖意熏人,她白嫩的脸颊像是晕染了一层薄薄的胭脂,就连鼻尖也渗出细密的汗。笑起来时眼睛弯成月牙,两侧旋出酒窝,纯真而又乖巧。 谢珩在她脸颊那抹沾染酒意的笑涡里晃了心神。 等回过神的时候,沾了香料冷白指尖已经贴在她柔软滑腻的脸颊上。 “先生摸我脸做什么?”她亲昵地蹭蹭他的手心。 谢珩不动声色收回手,神色淡淡,“方才有一只蚊子想要吸你的血。” “蚊子?”她漆黑的眼珠子骨碌转了一圈,“这种天气还有蚊子啊。” 谢珩“嗯”了一声,随口应,“嘴巴有脸盆那么大。” 她愣了一下,问:“先生是在同我说笑吗?”说完,“咯咯”笑了起来。柔软的身子伏在他膝头,微微颤动着,直笑得眼泪都流出来。 这毫不设防的傻瓜! 谢珩正要教她以后不能这样随意埋在一个男人膝头,她突然直起身子,如同一只小猫一样趴在他颈窝嗅了嗅,轻声在他耳边道:“为何先生身上总这样香……” 谢珩只觉得耳根子都烧起来了,板着脸道:“成何体统,坐好!” 顺手从书架抽出最近常看的《楞严经》,绝计不再理这个贯会得寸进尺的小寡妇。 “先生又凶我!”她轻哼,见屋外雨停,便就要出门去。 谢珩见她急匆匆,以为她恼了,脱口而出,“去哪儿?” “去玩儿。” 桃夭如同一只翠绿色的蝴蝶飞出了屋子,可才跨出门槛,就被站在窗口的宋大夫与莲生娘吓了一跳。 这么大年纪扒人窗户被逮个正着的宋大夫有些尴尬。 反倒是莲生娘一脸坦然,笑,“跟你莲生哥哥和好了?” 桃夭笑眯眯,“和好了。我出去捉蝉蛹,一会儿就回来。”说着便出了院子。 莲生娘一脸欣慰,“我说得没错罢,夫妻哪有隔夜仇。” 宋大夫心里却唏嘘不已。 他本以为这谢先生郎心似铁,竟连一下午都没坚持住。 这也太容易哄了! 说不定骨子就风流,只是藏得深。 莲生娘斜他一眼,“我怎么瞧着,他俩和好你还很遗憾?” 宋大夫立刻摇头,“没有的事儿!” 莲生娘半信半疑看他一眼回屋去了,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一块新买的布料。 宋大夫脸上一喜,“要给我做衣裳吗?” “想得美!” 莲生娘拿着布料去了东屋。 谢珩仍在看书,见她来,也只是微微抬了一下眸子。 莲生娘也不在意,拿着那块天青色布料在谢珩身上比了比,笑,“本来你的衣裳以后该由你媳妇儿帮你做,可阿娘还是想着再帮你做一件。” 谢珩皱眉,正要说不用,她突然道:“阿娘从前就盼着你跟桃夭成了婚,生几个孩子。咱们一家人就像现在这样好好生活。” “莲生,其实读不读书也不是那么要紧。功名利禄,金银财富,在阿娘眼里也比不过你一个。” “阿娘总是很遗憾,没有早些告诉你这些话。” 良久,谢珩神色微动,“即使犯错也不要紧吗?比旁人差也不要紧吗?” 莲生娘含泪笑,“傻孩子,犯了错改就是了。比别人差又有什么关系,在阿娘心里,这世上再也没有比你更好的孩子,为何要跟旁人比……” 良久,谢珩轻轻劝道:“别哭了。” 这段日子以来,无论莲生娘在他面前说什么,他既不反驳,也不作声,这样关心她还是头一次。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