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华绮昨夜休息得很好,此刻神采奕奕,撩开车帘,观赏沿途风光。 谁知在马车快到虞府时,听见有人说,太子妃已经暴毙了。 她心里猛然一惊。 皇城风云,瞬息万变,许多事,前世今生,已经截然不同了。 虞华绮到家后,先去存谨堂,给祖母请安。 虞老夫人听闻虞华绮遇虎之事,吓得整夜未曾合眼,这会儿见虞华绮一切安好,容光焕发,一颗心这才落了地。 虞华绮担忧祖母的身子,赶紧哄了她先去休息。 虞老夫人年纪大了,这么生熬一宿,实在撑不住,知道孙女无恙后,也就顺着孙女的意思,用了些清淡米粥,闭目休息。 虞华绮没离开,留在碧纱橱里,给虞老夫人做了双袜子。 煦朗的日光透过窗棂,洒在针脚细密的绫袜上,尖锐的针头反射出一道晃眼的白光。 虞华绮的心宛若这根银针,忽起忽落,忽上忽下。 每每思及闻擎,她的眉眼就飞扬起绚烂的神采。 少女心事,在阳光中无所遁形。 因着这一趟浒嘉围场之行,整个皇城的局势陡然变了。 太子被撸去一切职务,禁足东宫,太子妃突然暴毙,眼瞧着东宫风光不再。而另一头,从前不起眼的荣王,因救下皇帝,仁孝可嘉,变得圣宠优渥。 但因荣王伤势严峻,皇帝又重用起闻擎。 许多原本该由太子处理的政务,皇帝都交给了他。 朝野哗然,无人参得透皇帝的心意。 故而,闻擎这几日格外忙碌。 虞华绮去过衡武街后巷的秦宅两趟,却一次也没碰上闻擎。 她自那日从围场回去之后,就纠结不已,不知是该主动向闻擎说明心意,还是该等他先表明心意。 她既期待闻擎听到自己表白后,惊讶的神情,又期待能听到闻擎向自己表白。 可每每怀揣着甜蜜和期待去了,却总也见不到闻擎。 俗语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虞华绮几次三番没见着人,最初那点冲动没了,心里反而生出些忐忑来。 天气逐渐炎热,窗外的垂柳被晒得长叶焦卷,连碧莹莹的芭蕉,亦有几分垂头丧气。 虞华绮畏热,总也离不开冰鉴和冰盏。 终于,这日休沐,虞华绮又从虞父那里听说,荣王伤势大好,皇帝赏赐了许多人。 她念着,今儿皇帝应该没心思,继续把闻擎拘在宫里了,便坐了小轿去秦宅。 果然让虞华绮料中了。 她听说闻擎在书房,也不要旁人通报,自己沿着小路,走到书房西窗角。 夏日慵懒的风吹开书卷,沙沙作响,虞华绮从窗口往里一望,见闻擎伏在桌案,睡颜疲惫。 也不知多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虞华绮蹙起翠眉,穿过那道修竹小路,自正门入了书房。 按理说,闻擎的书房,是不允许常人接近的,但虞华绮要进,却无人敢阻拦,甚至她不让通报,就无人敢通报。 虞华绮怕闻擎惊醒,关门的动作极仔细,连走路都是踮着脚,力求不发出声响。 书房内摆着冰山,倒也凉爽,只对睡着的人来说,寒意有些过重了。 虞华绮小心翼翼走到闻擎身侧,想唤他起来,去床上休息一会,待走近了,瞧见他眼下淡淡的青黑,又不忍出声。 她坐到闻擎身侧,同他一般,伏在桌案上,等他醒来。 虞华绮从未这般近地看过闻擎,她用眼睛,仔仔细细,认认真真把闻擎的五官描摹了一遍。 从前,她只觉得闻擎剑眉朗目,俊美无俦,此刻再看,却只觉得,他生得真是无一处不合自己心意。 虞华绮轻轻挪了挪,让自己坐得离闻擎更近。 她伸出手,试图摸摸闻擎高挺的鼻梁,指尖颤巍巍地在空中晃啊晃,就是不敢落下去。 两人靠得极近,连呼吸都交织在一起。 闻擎的眉宇忽而皱起,在睡梦中,也是极不安宁的模样。 虞华绮心底的雀跃逐渐淡去。 未见闻擎前,她满心欢喜,满心期待,觉得世上再没有比二人心意相通,更美妙的事情。 可见到闻擎后,她忽而被浇了一桶冷水,从甜蜜中清醒过来。 从前世,到今生,闻擎在她心里,一直是强大而无所不能的,一直是深沉而掌控全局的。早前那些纷乱,荣王被罚,太子失势,虞华绮没有问,但她知道,其中定有闻擎的手笔。 闻擎似乎总能立于不败之地,永远冷漠,永远神通广大。 让人几乎忘了,他其实还是个尚未及冠的,孤零零的少年。 闻擎生母身份低微,生下他后不久,便撒手人寰。宫中尔虞我诈,哪会有人真心待他好?皇帝太子虚情假意,太后不喜他性子淡漠,皇后等更是轻蔑厌恶他。 这么些年,他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