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匆匆进屋回禀此情况。 …… 此刻是戌末亥初,果儿站累了已经睡去,书房里点着灯,陆彦生还在看书,陈五娘坐在一旁练字,气氛很和谐,你做你的,我做我的,互不干扰却互相陪伴。 田婆子冒冒失失的闯进去,霎时觉得自个很煞风景。 “怎么了?”小娘子撂下笔看过去。 “翠玲头上长了虱子。”田婆子叹了口气。 坐着的陆七爷缓缓翻过一页书,淡道,“把头发绞了去就好。” 之前在县学书院有学子长了虱子,夫子就是这样处置的,方便又好使。 田婆子有些犹豫,女孩儿都爱美,把翠玲剃成个光头恐怕不好吧。她拿眼神去看陈五娘,小娘子也不同意,以后翠玲是要跟着她随身行走的,是个光头怎么能行,这头发蓄长少说了要半年。 “先用烫些的水给她洗头,加些煤油在里头,先试一试,实在不行再绞发。”陈五娘说道。 只是在翠玲头上的虱子解决之前,她不适合进出卧房、书房伺候了。反正陈五娘也不急,趁这两日田妈给她说一说规矩,简单培训一下也好。 田婆子出去了,暂时保住了翠玲的头发她心里挺高兴,还是女子知道女子在意什么。 夜渐渐的深了,书房的灯还没有熄灭。七爷今日怎么这样用功,陈五娘加练的五篇字都写完了。 “彦生,回屋睡吧,明早再看。”小娘子搁下笔,收好了桌上的东西,然后去摇陆彦生的肩膀。 陆彦生正襟危坐,咳了一声,“你先睡,我再看一会儿。” 小娘子捂嘴打了个呵欠,“我陪你。” 大不了明日晚半个时辰起床便是。 又过了一刻钟,院里静悄悄,田婆子、王森等人都陷入梦乡,只有王林还守在门口,若主子们没歇下,王林是一定不会睡觉的,就担心主子有事喊不到人。 这会子,他手拿着一根树枝蹲在门口写写画画,果儿如约教他认字儿,王林最近学了不少,还会写自己的名字了,此刻正一笔一划的写着王、林。 写到最后一笔的时候,头顶响起笃笃几下敲击声,他抬起头来,是陆彦生走到窗户旁敲了敲窗棂,“你去睡吧。” 陆七爷淡然道。 “七爷,我不累。”王林扔下木棍站起来。 “我让你去睡。”陆彦生双眉微微拧起来了,王林感觉一股冷意从心口蔓延而上,他一愣神,随后低头说是,紧接着就回屋去了。 小娘子走过来,将下巴磕在陆彦生的后肩上,她困的眼皮都睁不开了,连王林都被赶去睡了,“彦生,咱们回屋睡觉吧。” “我正看到关键处,还要好一会,你先睡,我送你回屋去。”陆彦生咳咳咳咳嗽了好几声,说完提起书桌上的灯,领着陈五娘回到卧房。 小娘子不禁一阵心疼,七爷真刻苦,她要是有七爷一半的努力,只怕能多认识几百字。床铺已经铺好,陆彦生把被子掀开,将困迷糊的小娘子扶坐在床,“你先睡。” 话音刚落,小娘子的手就攀到他的手臂上,挣扎着要起身,七爷挑灯夜读的精神鼓舞了她,身边人如此刻苦,她怎能安心入眠,“彦生,我不困,我还能写几篇字。” “不急这一刻,凡事过犹不及,明日用功也是一样的。” 好说歹说,陆七爷总算将小娘子送到了床上,紧接着他小心的出了卧房,提着灯又往书房走去。 书架的上层有不易察觉的隔层,里面放着一些书籍、画册和画像,陆彦生赶走王林,叫陈五娘早些睡,就是为了寻找时机,将存在隔层中的东西取出。 这些东西有的是昔日同窗给的,有的是许巍然送的,陆彦生咽了咽口水,看着书籍与画册子,脸又又红了。好像他手中翻看着的不是纸、绢布,而是一个个红彤彤的炭火。 陆七爷将书房的门、窗都关好,将烛芯子剪了,将灯挑亮了些,把书、画册等物一字排开摊在书桌上。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