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玉婵在家里是娇养的,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原本是喜娘扶着她往洞房去,她却猛地停下脚步,自己“唰”的掀了盖头。 “你们七嘴八舌的,议论什么呢?背后议论人,不怕烂舌根吗?!” 新娘子自己把盖头掀了,厉声质问。 这可是从未有过先例的事儿,更可况是在这样的世家当中。 宾客们一下子惊得鸦雀无声。 夏侯夫人也顿觉脸面尽失,“烈儿,还不快去把你的新娘子送去洞房!” 夏侯烈脸面紧绷,怒瞪了纪玉婵一眼,“快回去。” “你凶我?他们如何议论你夏侯家,如何议论我,你没有听见吗?”纪玉婵眼中含泪,“我是你的妻,你在外人面前,没有维护我,反而还要凶我?” 她站的笔直,强忍着眼里的泪没有掉下来。 夏侯烈的表情也僵硬难看,这般对峙,更叫他在人前下不来台。 宾客们忍不住,又低声道,“这是喜堂上就要吵起来?大婚当日就弄的这么难看,日后的日子可要怎么过呀?” “呵,你怎知道这不是纪家的计谋?故意把一个凶悍的悍妻嫁到夏侯家,日后把夏侯家搅得鸡飞狗跳,夏侯家里头一乱,在外头岂能是纪家的对手了?” 宾客们的话钻入对峙两人的耳中,两人脸色愈发难看。 “还嫌闹得不够吗?”夏侯烈咬牙切齿,“先回去。” 纪玉婵重重的哼了一声,跺脚转身,连喜娘搀扶也不用,自己蹬蹬蹬向前跑走了。 夏侯烈拱了拱手,向宾客们赔罪,也忙追了上去。 他也许是大夏头一个,在喜堂里,就被新婚妻子扔下的新郎官儿吧? 听闻身后的窃笑之声,夏侯烈脸上,烧着熊熊烈火。 看主家闹成这个样子,宾客们也无心吃酒,宴席刚开始没多久,许多人就寻了借口告辞离去了。 同是大喜事,别人家的热闹却是连续不断。 欢笑声,嬉闹声,直传到夏侯家的新房里来。 纪玉婵枯坐在新房大红的床褥上,两只手快把那一方帕子给绞烂了。 “那边很热闹?” 丫鬟看了她一眼,一声不敢吭。 这还用问吗?隔着这么远都听见了…… “她的嫁妆多吗?” 纪玉婵挺直脊背,板着脸,仍在期盼着她最后的一张底牌。 她似乎已经输了,但只要这最后一张底牌掀开,她就能够反败为胜似得。 丫鬟怯怯抬头,“婢子、婢子也不知道……” “不知道,不会去问吗?!”纪玉婵厉喝一声。 丫鬟忙不迭的退走了。 安静的新房里,只剩下纪玉婵一个人,她独守着大红喜庆的屋子,却忽然心酸的想落泪。 “不,我不会输!她不过是个小民!她是山匪!是女子中最粗鄙的!” 可门外头,却忽然传来丫鬟彼此的说话声。 “不知道是三百抬,还是三百五十抬……数晕了都!如今还没全然抬进楚王府呢!” “百姓们都在数,还说这嫁妆要数到夜里,才能全然抬进王府里去了!” “送聘礼的人不多,可送的多呀,且一个个都是有来头的!连夏侯家的小公子都专门去送聘礼,叫百姓们好一阵子的议论呢!” 纪玉婵凝神细听,猛地抬起头来。 她豁然起身,踉跄向外走去,“不!这不可能!她怎么可能比我风光?同一日出嫁,她怎么可能……” 话未说完,纪玉婵噗嗵倒在了地上。 丫鬟惊得赶紧推门进来,“小姐!小姐?” 新婚当日,被嫉妒愤恨气晕的新娘子……纪玉婵大约也是头一个吧? 楚王府此时热闹非凡,但新房里却是安静。 虽说萧煜宗今日一再露了笑脸,可仍旧没有人敢来闹他的洞房。 众宾客都在外头等着,能敬他一杯喜酒,叫他知道他们今日也是来捧场了的,就已经足够了。 “王爷快去吧,宾客们还在等着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