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有精神疾病,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就那么不值得他信任吗? 楚修远连嘴唇都哆嗦起来,可他依旧连声音都发不出。如傅珏所说,他不能说话,甚至不能有任何动作,发出任何一点响声。 如果宋煜真的有心理疾病,那么他绝不能打断宋煜的治疗,而且他也想知道,宋煜到底怎么了。 和他相处期间,宋煜几乎没有任何异样,宋煜到底是什么症状? 无论是抑郁症、躁狂症还是双相障碍,瞒得了一时瞒不住整整半年,总有一些细节一些异样,可楚修远怎么回想,都抓不住头绪。 他只知道那天宋煜在手机里和他道别时很奇怪,可之前……楚修远想不出,有点思绪又似乎完全没有。 宋煜究竟是什么症状? 他将手深深埋进了手心,牙关紧咬,蜷曲的手指抠着额头,几乎要把眉上的皮肤都抠破。 楚修远想了很多,但时间才过去不到几秒。 对于宋煜“好多了”的回答,白老师并不确信:“是真的好多了吗?我怎么听傅珏说你的病情一直在加重,而且整个寒假,你只来过一次,爸爸妈妈的态度还是没有好转?” 宋煜又长长叹出口气,最后还是傅珏替他回答了:“没有,他那天来过之后,回家被他爸爸妈妈发现,又把他的药全扔了。” 爸爸妈妈把宋煜的药扔了?楚修远立马联想到了自己的妈妈,因为病耻感,私自停药,导致病情反复。他原以为宋煜对病耻感那么了解,因为他心理学迷弟的身份,看来他想错了,宋煜对病耻感这个现象头头是道,是因为他爸爸妈妈抱有强烈的公众病耻感,居然把宋煜的药全扔了。 楚修远牙槽更为用力地绷紧,不,宋煜对心理学的种种,并非出于喜好,而是因为他自己也有精神疾病! 想到这儿,楚修远再也无法自欺欺人抱有幻想,宋煜一直有精神疾病,而且宋煜从头到尾,都瞒着他。 “藏在哪儿被发现了?”继续问。 宋煜:“维c的瓶子里……” 楚修远猛地抬头,维c的瓶子,维c的瓶子?是宋煜寝室书桌上那罐吗?那里面藏的不是六神丸吗? 一瞬间,楚修远面色煞白。 他想起他拿起瓶子时,宋煜紧捏自己的手掌,那么用力,捏得他手臂上出现了红痕,还有宋煜的犹豫…… 可他当时根本没有多想! 那么反常的举动,为什么自己不多想一想,为什么自己一点都没有察觉?! 白老师重重地唉了一声:“我最怕病人遇到这样的家人。你的病情反反复复,又一直被父母阻挠,我很替你担心。” 宋煜深深吸了口气,语气憔悴,却依旧藏着他特有的温润:“对不起白老师,让你担心了。” “你和我对不起没有用,我从两年前认识你,你对我说过多少声对不起?”白老师语气柔缓,令人镇定,“要说对不起的是我,我的研究方向并不是erp和森田疗法,我无法给予你更有针对性的帮助,我很惭愧。” 屏风后偷听的楚修远眼球微颤,嘴唇微启,无声地念叨着,erp、森田疗法,erp、森田疗法……他在哪儿看到过,在哪儿,在哪儿……眼睛大睁,眼球猛地顿住,《异常心理学》,对在《异常心理学》某个心理障碍的治疗手法里,可片刻又用力地眯起双眼,哪个心理障碍?为什么关键时刻偏偏想不起来? 白老师:“我真的很建议你去曹老师那里接受治疗,他更擅长心理疏导,在我这儿,我只能给你开一些减轻症状的药物。” 白老师后头的话没说出口,但连楚修远都知道,开药又有什么用?宋煜的爸爸妈妈能把他的药都扔了,宋煜无法按时吃药,这病根本好不了! “白老师,宋煜他自己也很想去曹老师那里,可你知道他身上没有钱……”傅珏的声音也无奈起来,“自从他家里人得知宋煜拿着省吃俭用的生活费来看诊后,就对他非常吝啬,生怕多给一点钱,他就往医院跑。我和他爸爸妈妈交流过,他们根本不承认这是一种常见的疾病,好像只要承认了,他们的儿子就是疯子,不再是他们优秀的后代,他们始终认为宋煜发病时,关一关就好了,根本不需要任何干预。” 白老师叹了口气。 傅珏又说:“不然他也不会加入心理社,更不会在得知我是你内定的研究生后突然跑过来求我,让我说服你利用看诊前的20多分钟和他谈一谈。” 白老师:“我每个月只有两个周二在这里坐诊,我们都希望经过努力,你的病情有所好转,也希望你能克服困难,我更希望你能每周都接受个体治疗,而不是就着我的时间一个月只能来一两次。你需要更有针对性,时间更稳定的治疗。” “我也很想。”宋煜答了,却全是无奈。 此后,他们隔了五六秒都没说话,楚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