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外头又流言伤人,这孩子反倒表现得无动于衷。 孟庭临窗而坐,剑眉疏落,身影萧萧融于漏进来的金黄朝阳中。一袭洗旧的青衫,侧影的轮廓更添几分清冷的宁和。 他手持一本泛黄书卷,在静静看书。 他意态专注,仿佛书中自有浩瀚天地,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也无动于衷。 其实孟祥知道,这孩子哪里是真的无动于衷。他只不过是比旁人更沉得住气罢了。 自己的儿子自己还不了解么?这孩子从来都是将情绪深深忍在心底,默默咀嚼消化。 察觉到孟祥进屋,孟庭低手放下书卷,转头道:“爹起了。” 他的声音就和他的人一样,清隽有质,又清冷冷的像是积在青花瓷上的寒雪。 孟庭站起身。 孟祥走到孟庭近旁。 孟庭问道:“娘怎么样了?” 孟祥面色惆怅,叹道:“不是很好。” 孟庭微微皱眉,一时无言。 他的娘刘氏,心思重,禁不住事。这段时间他们父子都劝着刘氏不要被外头那些闲话影响,却怎么也劝不住。 刘氏总觉得是自己和孟祥出身不好,才连累的孟庭被韩茹看轻。 这些天,刘氏背着孟庭和孟祥偷偷垂泪。她昨晚上还突然晕过去了。 当时孟祥被吓得六神无主,孟庭赶紧派人去请了郎中来。 郎中到后,给刘氏诊了脉,说刘氏只是一时情绪失控,才会晕过去,不是什么大碍。 后来郎中拟了药方给孟庭,孟庭着人去抓药,也就离开了爹娘的房间,不知后面爹娘都说了什么。 现在看孟祥的神色,似乎娘晕倒之事要比郎中说的糟糕许多。 孟庭心下一沉,道:“娘的身子究竟是怎么了?” 孟祥的神色忧虑而痛心,憋着一口气,终是实话实说:“昨晚是你娘让郎中说她无碍的,后来你去抓药,我又问了郎中。郎中向我承认了,你娘她是……忧愁之下,旧病复发。” 思及刘氏的旧疾,孟庭猝然心惊。 就在此时,府中的下人敲响了书房的门。 孟庭稳住心神,喊人进来。 下人推门进屋,规规矩矩施了个礼,说道:“公子,今日辰时,按着拜帖,汾阴侯和江平伯就要来府上。这会儿想必他们已经在路上了。” 第7章 腹黑状元郎 孟庭道:“知道了。”他的态度还是那么平静清冷,看不出任何情绪流露。 打发了下人离去,孟庭转头对孟祥道:“娘的身子忌情绪波动,还望您好好疏导她。稍后我去看望她。” 孟祥应下,犹疑了一下又道:“那汾阴侯和江平伯……” 孟庭道:“我心中有数。” 孟祥没再说了,转身离开书房,去陪伴刘氏。孟祥在走出书房的前一刻,听得孟庭说道:“娘的旧疾,唯‘雪山玄芝’可医治。我会尽快弄到手。” 孟祥脚步顿了一下,回过头,哀怜的望着孟庭:“你也别太有压力。”说完,离去。 孟庭将视线从爹的背影上收回来。 他立在窗边,青衫洗旧,渲染得他眉目如画,似月光般清冷素白。 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有意无意抚摸过案上泛黄的书卷,孟庭无声呢喃:雪山玄芝…… 他娘刘氏自小就心思重,曾经抑郁成疾,导致心脏不太好。 从前他们一家四口在老家时,当地的郎中就说,刘氏这心脏之症无法靠寻常药物医治。唯有长期服用雪山玄芝,才有彻底根治的可能。 雪山玄芝是灵芝中的极品,数量稀少,价格高昂。 刘氏的爹是当地的县令,尚且买不来几个雪山玄芝。更别说孟祥这个两袖清风的学府主持。 孟庭自小将娘的旧疾看在眼里,他曾立誓,定要早日攒够了钱,好为娘弄到足够的雪山灵芝。 这也是支撑孟庭一路苦读的动力之一。 刘氏这病太危险,说不得哪次发病就可能要了性命。 眼下孟祥离去,书房中仅有孟庭,他再不必压抑自己的情绪。 这段时间韩茹的背叛和滚滚流言,对孟庭而言如饮毒.药。他痛苦不堪,心中也愤怒不已。 舆论的刻薄,句句锋芒诛心。 孟庭骨子里是个要强的人,凡要强的人,他们的自尊都远胜于常人。孟庭便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 如果说婚前被绿沦为笑柄这事,对韩嫣的伤害是一刀,那么对孟庭的伤害就是十刀。 他不过是在人前容忍克制,把怨气都锁在心底罢了。 很快就到了辰时。 府里的下人又来报,说汾阴侯和江平伯已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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