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嘉禾才想起来,宋砚白日里经常会被其他皇子“拜访”,坐在书房里的话,时间上经常不得长久。而且,他如果太过好学,太子免不了在心里猜测宋砚的言行,是否有不臣之心。没有来宁康宫之前,她只是一个冷宫里的小太监,就算前世她混到了东宫,但是她对于宋砚的印象,一直停留在死前那一眼,没想到,羽翼未丰的宋砚,处境如此艰难。 她忽然有些理解当初宋砚非要毒杀先太子的行为了。如果是她被这样对待,她可能会做的更为过分,一杯毒酒实在是便宜对方了,说到底,宋砚到底还是顾念了他们之间的血缘亲情。 她几下吃完饭,把桌子碗筷收拾了一下,“殿下,奴才收拾好了。” 宋砚把书卷起来,塞进袖子里,施施然站起身,温声道,“那便走吧。”赵嘉禾把灯笼提上,这次她走在前面,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一道脚步声。 宋砚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子,温和有礼,其实他只是伪装的很好罢了,就像前世他不需要再掩饰自己了,浑身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剑,寒光凛凛,甚为慑人。 宁康宫栽种了很多的竹子,这个时节,竹子仍是翠绿茂盛,寒风吹过,竹影婆娑。赵嘉禾借着烛光,看到了竹子下面一丛丛的小凸起,这个时候,好像冬笋也要长出来了。赵嘉禾多看了两眼竹林,宋砚疑惑,“你在看什么?” 赵嘉禾没想到自己的小动作被他看去了,也不掩饰了,大方道,“奴才在想,冬笋味道鲜美,这个时节正好可以做几盘辣冬笋,出出汗,去去寒。” 她忽然看到宋砚的眼神很是复杂,意识到自己好像暴露自己能吃的一面了,于是讪讪地住了嘴。 “宁康宫的竹子种着是为了贵人们观赏的,怎的到了你这里,倒变成一道美食了。”宋砚好笑地敲了一下她的头,“看不出来,还挺贪吃的。” 赵嘉禾没有再说话,他怎么会理解,穷人饿急了的时候,什么不会吃,竹子可以用来做竹席赚钱,也可以用来做成食物,唯独不是用来风花雪月,吟诗作对。 因着时辰也晚了,赵嘉禾将宋砚送回寝宫后,她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因为宁康宫服侍的宫女太监很少,她也就可以独占一间房,房间虽然不大,但是让赵嘉禾很是安心,如今她的身份是太监,不宜与太多人住一起,不然,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身份总是极易暴露。如今她一人一间房,也免了自己的身份被泄露。 房间里没有炭,好在刚才吃了一顿热食,也不是很冷,裹紧被子就不觉得冷了。赵嘉禾缩成一团,黑暗里睁着眼睛,今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纷至沓来,让她措手不及。本来按照她的本意,重生而来,就该离这皇权旋涡远远的,可是就是那么玄妙,她以另一种身份,闯入了这场斗争,她已经身在其中,容不得她中途退出。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今日所见到的人,用谦恭温良掩饰自己的七皇子宋砚,生性多疑的太子宋铖,游戏人间的四皇子宋钰……一个个都不是她眼睛所看到的那么简单。 她把被子一把扯过,盖住了头,与她无关,她只要好好地待在宁康宫,糊弄一下太子就行了!睡觉睡觉! 天色微亮,皇宫笼罩在一层朦胧的雾气中,上朝的时间到了,前朝已经有星星点点的光亮起。赵嘉禾昨夜睡得不是很安稳,梦里反反复复地重现着太子府的那场杀戮,血色浸满了整个地面,赵嘉禾半梦半醒间,隐约听到外面有动静,警惕的醒来,发现窗外天色刚刚露出点光。看这样子,估摸着还是寅时。 既然醒了,她也没有了睡意,挣扎着从被窝里出来,凉意让她哆嗦了一下,加紧了穿衣的速度。打开门才发现今日竟然下了雾,整个庭院都笼罩在雾气之中,袅袅似仙气。她拿着盆跑到了厨房,打算打些热水来洗漱,却发现厨房早已经有人在里面忙活。 一身洗得发白的宫女服,脑袋上束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戴了几朵绒草。 “青鹤姐姐?” 青鹤挽着袖子,露出一截白生生的胳膊,正在那里淘米,她的五指已经冻得通红,赵嘉禾看着都觉得冷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