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森森的过道上,无数个枯瘦的手从牢房的栅栏间伸了出来,明知道什么都抓不住可是还是挣扎着要去抓一抓,喉咙里有气无力地喊着“救命,救命啊……”。 吓得拂衣和徐氏她们险些没叫起来,战战兢兢地挤成一团跟在宁婉婉身后面,直到来到尽头的一个牢笼前。 林正阳似乎也听见了动静,急忙冲过来扒着柱子一看,一见是宁婉婉,又惊又喜地喊了声:“婉儿?!!” 宁婉婉静静地站在牢笼外,目光疏离地看着林正阳。 狱差提醒道:“林正阳是重犯,还未三堂过审,所以谈话不得太久。” 拂衣赶紧从身上掏出了一大锭金子悄悄塞进狱差手心里,“有劳狱差大人了。” 那狱差便接了金子喜滋滋地转身走了。 林正阳与宁婉婉对视了一番,目光由最初的惊喜渐渐黯成了羞愧颓丧。 徐氏见状,急切地唤了一声,“官人。” 林正阳这才留意道徐氏也来了,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意道:“你也来了。” 徐氏赶紧转身从仆妇手上取过包袱走到林正阳面前,将包袱从牢笼的缝隙间往里面塞,一边道:“里面冷,我给老爷带了一些厚袄子过来。” 林正阳接过包袱低头看了一眼,内心里一时五味杂陈的,大抵是没想到这个平日里受冷落的妾室,在自己落难之时竟会想着自己,“……你有心了。” 沉默了许久的宁婉婉终于开了口,盯着林正阳质问了一句,“你知不知道……自己犯得是什么罪?” 林正阳缓缓垂下头,低声道:“……知道,死罪。”默了一瞬后,他突然抬起头,看着宁婉婉,一脸绝然道,“不过你们放心,此事乃我林正阳一人做事一人当,绝对不会连累宁府的。” 宁婉婉不说话了,只是默默地盯着林正阳,气氛一下沉重地让人感到有些窒息。 林正阳被宁婉婉盯得头再也抬不起来了,他知道,他们父女的缘分应该到尽头了,而他的人生也已经彻底到尽头了。 罢了罢了,这样他也算解脱了,他再也不用背着母亲临死前的沉重期望而活了。 “你到底有没有在乎过我这个女儿?”宁婉婉忽然冲林正阳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句,喊完之后,眼里哗啦啦地决了堤。 林正阳抬头震惊地望着宁婉婉,嘴唇轻颤,“婉儿……” 徐氏主仆也是一脸惊讶地望着宁婉婉。 在她们眼里,一直觉得宁婉婉对自己的父亲林正阳没什么感情,态度永远是冷淡疏离的,若不是因为他们中间被一丝血缘的纽带纠缠着,估计林正阳在宁婉婉心里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外人而已。 然而,如今这一声哭喊,倒让她们意外发现,原来林正阳在宁婉婉心里一直是有分量的,而且还是举足轻重的分量。 也对,哪有亲生骨肉不亲的,就是打断骨头也还连着筋呢。 宁婉婉死死咬着唇,双眼发红地盯着林正阳,似有千般怨愤,万般心痛,诸般渴望无法宣之于口,全都压抑在喉咙里的那声哽咽中。 这时,狱差回来了,在一边急声催促道:“时间到了,你们快些走吧。” “官人,您在里面可要保重身体啊。”徐氏赶紧抓了抓林正阳的手嘱咐道,然后在狱差的逼视中松开手低头率先走了。 宁婉婉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狱差上前一步拱手道:“郡主娘娘请。” 她抬手,将眼泪擦干,又恢复了一脸疏离的淡漠,转身走了。 * 出云苑。 宁婉婉站在廊下,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色,神情凝重地问拂衣,“第几日了?” 拂衣道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