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完全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军粮! 否则纵然是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会让手下们做出这种事情来。 “我瞧着你手下的人不像是中原之人,更像是北方人,你们时常在北方行走,自然是知道北狄有多残忍的。你们的一念之差,让北伐大军无功而返,让无数百姓流离失所。你自己说说,你们犯的错,岂是拿身家性命便能抵消的?” 程彦的话掷地有声,孙老头嘴唇不住哆嗦着,胸口剧烈起伏着,哇地一声吐出大口鲜血。 外面的人听到屋里的动静,连忙闯进来,看孙老头被程彦气得吐血,一个个恨不得上前将程彦生吃活剥。 程彦冷眼以对,丝毫不怕他们。 她的卫士们也跟着鱼贯而入,立在她身后,一手按剑。 风声萧萧,营帐之中山雨欲来风满楼。 然而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半夏的声音:“那味药虽然难得,但也不是非它不可。我写个方子,你们按着方子去抓药,吃上一月半月,老人家的身体也就养好了。” “姑娘大恩大德,孙风永世难忘,请受孙风一拜。” “这可使不得,我家翁主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半夏与孙风的声音越来越近,紧接着,二人挑帘而入。 他们显然没有想到营帐里竟是剑拔弩张,一时间怔了怔。 片刻后,孙风回神,连忙上前夺去为首那人的佩剑,骂道:“越发没规矩了,这是义父的救命恩人,还不快快赔礼道歉!” 营帐中的孙家人神色各异,能将他们义父气得吐血的人,竟是义父的救命恩人? 程彦没理会孙家人,只是问半夏:“你有法子救他?” 她说了这么多,孙老头仍是不松口,她现在倒有些后悔让半夏给孙老头看病看药了。 半夏点头。 被孙家人围得水泄不通的孙老头终于缓了过来,挥手让人散开,挣扎去问程彦:“这些东西,竟是给大军准备的军粮?” 程彦看了一眼孙老头,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这种话。 华京城谁人不知,她如今培育的番薯是给北伐大军做军粮的? 孙家人已经把她种的番薯尽数拔了去,难道还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还是说,这些人什么都没搞明白,便急匆匆接了这单生意? 程彦眸中精光一闪,反问道:“怎么,你难道不知道?” “我委实不知。” 孙老头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长叹一声,让营帐里的孙家人全部退下。 那些人担心孙老头的身体,不愿意离开,孙风一瞪眼,便也不敢在营帐里待了。 营帐里又只剩下孙老头与程彦。 程彦挑了挑眉,问孙老头:“老人家是悍匪罢?” 孙老头黯然道:“翁主既然猜出了小人的身份,便将小人拿了去吧,小人铸成大错。纵然身体有救,也没甚么脸面活在这个世上了。” 程彦有些意外。 这个悍匪倒比杨奇文有良心,知道两国交战期间,不给自己国家扯后腿。 程彦心头一动,道:“话虽如此,可老人家不想补救一二?” 孙老头垂眸道:“翁主种的那些东西,我的手下得了旁人的吩咐,都是细细剁碎的,怕是做不了军粮了。如此一来,还有甚么补救之法?” “翁主莫要哄我了。” 程彦道:“军粮的事情,我可以再想其他法子。” 她让叔父把林修然捉过来,为的可不是来看戏的。 林家虽然无心,可到底有监管不力之嫌,又给她添了这么大的乱子,若不出点血,那可怎么行? 梦溪林家,富甲一方,梦溪又是土地肥沃之地,每年产出的粮食,除却上交给国库的,剩下的比她的封地还要多。 林家是百年世家,这些年积累下来的粮食与财宝,足够让数十万将士几年内衣食无忧。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杨奇文把林家推出来做替死鬼,其实也算帮她一把。 但这种“帮忙”,并不足以让她放了杨奇文。 “我说的补救之法,是让老人家将那人揪出来。” 程彦眸光轻闪,道:“这种人留在大夏,又身居高位,对于大夏来讲,是一个随时都能将大夏覆灭的巨大隐患。” 她一直挺想不明白的,杨奇文官拜丞相,位居三公之首,身份地位都有了,为何还要做这种事情。 华阴杨氏也是有底蕴的百年世家,怎就出了杨奇文这种老鼠屎? “他今日能毁去大军的粮食,明日若是利益给得足,他便能与十年前的谢家人一般,让数十万将士们埋骨他乡。” “这样的局面,想来不是老人家想要看到的吧?” 杨奇文此计委实毒辣,他找的孙老头的确是山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