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凌虚子那般沉稳妥当,不该泄露天机,陛下与娘娘便当我没说过这句话罢。” 薛妃一听,染着凤尾花的指甲攥紧了帕子,心里只埋怨自己,可余光扫到李泓脸上,李泓比她还着急,心中便又松了一口气——看来李泓是想她的儿子为太子的,她无需说些什么,李泓也会向李斯年说软话。 既是如此,她何不做个安静的旁观者? 这般想着,薛妃只从李泓怀中接过八皇子,一边逗着八皇子,一边细细听着李泓的话。 李泓的声音有些急:“觉非,你这是哪里话?” “你是凌虚子仙长的高徒,凌虚子仙长将一身本领尽传授给你,你的话,便是凌虚子仙长的话,你若不稳重妥当,那天下便无稳重妥当之人了。” 李斯年面上含笑,道:“这稳重不妥当之词,可是陛下刚刚说我的。” 李泓面色微尬,曲拳轻咳,道:“朕那是一时情急,你莫放在心上。” 他搞不定殿里的那些朝臣世家,长姐在这件事上更是不可能支持他,如今他唯一能依靠的,便是李斯年。 为着李斯年的那句虚无缥缈的天命所在,他放下身段哄一哄李斯年也无妨。 李泓道:“你自幼长在三清殿,与道家最有机缘,看淡人间悲喜离合,宫里人都说,你是不像是长在宫里的人,更像是九重天之上下来人间渡劫的仙人。” 李泓送了李斯年一顶又一顶的高帽。 其实这倒不是他刻意哄骗李斯年,也是他的真心话,李斯年通身的气派,浑然不似凡尘俗世之人,说他是谪仙丝毫不为过。 “陛下谬赞了。” 李斯年浅笑道。 话虽这样说,面上却没有一点自己担不起李泓称赞的态度。 李泓见他如此,心里松了一口气,道:“这是朕的心里话。” 扪心自问,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赞誉之词,自己面上也臊得慌,好在他本就是个平易近人的天子,哪怕在朝上被言官们骂了,他也是好脾气地笑笑,他对待言官如此,而今为了小八对李斯年这般说话,也不算为过。 李泓继续道:“你的话,便是天命。” 说到这,李泓声音微顿,面上有几分凝重之色,道:“朕想问你一句,如今的天命,可在小八身上?” 这一句话,让薛妃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当年祥瑞之事,她不是没有怀疑过是崔莘海的故意为之,目的是引薛家下场参与夺嫡,好让李承璋渔翁得利。 可现在崔莘海早已死去,当年之事根本无从查之,祥瑞便成了铁板钉钉的事实,哪怕她心中惶恐不安,也只能硬着头皮接受她的儿子是祥瑞。 但她的儿子真的是天命所归吗? 她不仅不确定,更不敢去确定——一旦她的儿子不是祥瑞,她便是欺君之罪,行巫蛊之罪,搅乱天命之罪,这三条罪名,哪怕是一手遮天的长公主都担不起。 长公主尚且如此,更何况她了。 而今听到李泓贸然问李斯年天命,薛妃自是惶恐不安,手指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八皇子。 她的手指太用力,八皇子吃痛,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李泓瞧了过来。 薛妃连忙柔声去哄八皇子。 李斯年淡淡瞧了一眼薛妃,轻轻一笑,道:“八皇子伴祥瑞而降生,这是无数人目睹的事实,既是事实,当为天命所归。” 薛妃心中大夏,面上也忍不住浮现几分,又怕李泓觉得她势力,连忙敛去了,只继续哄着八皇子。 幼儿总是与母亲更为亲近的,在薛妃的温声相哄下,八皇子渐渐止住了哭,伸着肉乎乎的小手,拽着薛妃鬂间垂下来的珠花玩。 李斯年眉头轻动。 这个八皇子,倒是会挑时候哭,更会挑时候笑。 李斯年继续说道:“这种浅显事情,陛下何须问我?” 李泓喜不自禁,连说几个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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