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呼吸一紧,原本温和的眸光沉了沉。 李承璋是他们兄弟中离皇位最近的人。 李承璋曾有两次机会,一次是钧山之上,崔莘海兵变逼宫之际,李承璋与吴皇后心软,不愿背上弑君夺位的骂名,好言相劝李泓写退位诏书,结果被李泓拖延到程彦带兵而来,崔莘海引剑身亡。 第二次,是李承璋亲自带兵冲开皇城大门。 这一次,他倒是心狠了,准备行弑君之举,可却还是出现了纰漏——不曾对程彦赶尽杀绝,导致程彦绝地反击,自己落了个被弩/箭穿胸而过的下场。 关于李承璋的往事涌上心头,六皇子咬了咬唇。 他才不是四哥。 四哥自幼被父皇视为接班人,哪怕父皇面上不显,可心中却是极看重四哥,四哥纵然做出逼宫之举,可只要皇位落在四哥身上,在父皇眼里,四哥依旧是合格的接班人。 四哥有资本,失误一次也无妨,可他却什么都没有,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他不能学四哥。 六皇子慢慢抬眉,看向沈存剑,声音微哑道:“一切皆听先生的安排。” 沈存剑面上的笑意终于爬上了眼底,轻笑着说道:“必不负殿下所托。” 暮春三月,阳光虽暖,可寒风依旧冷冽。 枝头上笑闹着的桃李峥嵘,经风一吹,斩落成泥。 .......... 皇城,长信宫。 自与李斯年因崔元锐的事情发生争执后,程彦已好几日不曾回宁王府,只在长信宫陪着丁太后与许裳。 丁太后以为程彦担心许裳伤势,这才留宿长信宫,故而心中不曾多想,每日与程彦说笑。 但丁太后不曾发觉程彦的异样,不代表许裳察觉不了。 这日程彦与李承瑾商议完了奏折,前来看许裳,刚刚在许裳塌边坐定,便听许裳温声道:“阿彦,你可是为我的事情与斯年闹了脾气?” “没有的事。” 程彦笑道:“姐姐多心了。” 许裳靠着问棋,慢慢坐起身,挥手让殿中侍女尽数退下,蹙眉看向程彦,道:“斯年做事向来稳妥,他不杀崔元锐,多是有他的道理,你不该为我的事情与他生气。” “姐姐,若是旁人险些将我害死,兄长却说那人另有重用,并未发作那人,姐姐又会如何处置?” 程彦见瞒不过许裳,便开口问道。 “不会发生这种事情的。” 许裳摇了摇头,道:“你在夜城心中何等重要——” “可若是这种事情真的发生了呢?” 程彦打断了许裳的话,道:“姐姐会如何处置?” 许裳拧眉,这才细想此事,片刻后,她笑了一下,慢慢道:“罢了,我多半与你一样。” 每个人都有心中的软肋逆鳞。 青史悠悠,几番沉浮,引起天下大势突然转变的,往往是一件极不起眼的小事。 她与程彦,终归不是如李斯年那般绝对冷静,也绝对冷血的政治家。 她们虽在权利的旋涡中浸染多年,可心中到底保留了几分生而为人特有的柔软温情,而她在李斯年身上,却看不到任何人性的闪光点。 又或者说,李斯年本就是一个披着谪仙皮的修罗,唯有程彦,能让他恢复几分人的特质。 可说来好笑,李斯年爱程彦的,却是程彦的柔软与阳光。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