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出声命令道。 河谷的这场战斗,战至如今,已历数日,然却胜负未分,契丹军人多势众,百战军战力强悍,受限于地形,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一时只得默契采用车轮战术。 不时,孟平来到李绍城身侧,他虽也亲自上阵拼杀过几场,然因并未完全发力,远不止于浑身浴血,只不过盔甲、战袍上也已布满血迹。 李绍城不喜弯弯绕绕,激战数日,关心寒暄也可免去,见到孟平后,开口便直入主题,“先前契丹军欲与我等战于丽城,谋求一锤定音,是以各项准备都做的很是充分,我军退入通水河谷后,顺利将其兵力优势化解,然而即便如此,也无法在短时间内破阵亦或是将其击溃。此战取胜关键,已不在速胜,而在疲敌,待军帅援军至,则可一鼓作气破敌。” 李绍城纵观全局,要看透局势不难,孟平多身在战事前线,却也对战事了然于胸,他接话道:“这支契丹军战力不差,应该是耶律阿保机手中不可多得的精锐,若放在寻常局面,以我八千之军,要予其重创虽然不是没有可能,却也必是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局面,亏了这地形之故,眼下契丹军的损伤远大过我军。只不过就精力消耗而言,比之契丹军,我军却没有半分便宜。” 李绍城点点头,“眼下战局胶着,打破僵局的关键,就在于谁的援军先至。我等在谋求疲惫契丹军,契丹军也是如此盘算,敌我主将都很清楚,在双方经日累战,日益疲惫的形势下,作为援军的有生力量,一旦汇入,就能在瞬间击溃对手。所以此战要胜,只能是军帅抢在耶律阿保机派遣的援军到来之前,赶到这里。” 孟平取下头盔,拨弄着湿漉漉的头发,汗水和着他脸上的血水一起流下,被他一把抹掉,“正州局势正紧,谁也不能确定,城池在何时会被攻下。而一旦正州落入敌手,饶是河谷这战胜了,也输了大局。总而言之,时间很重要,也很紧迫。” “这一点你我能看到,军帅也能看到,耶律阿保机自然亦能看到。战事至此,倒是变得简单了。”李绍城说到这,停下话头。 他不说话,孟平一时也没有再出声。 最终李绍城嘴角动了动,似乎是想起什么,转身看向孟平,换了种口吻问道:“从西京出发的当日,军帅召见了你?” 话语的转折来得有些突然,孟平微微怔了怔,随即笑道:“副帅如何知道此事?” 李绍城没有着急回答孟平的问题,语气变得有些玩味,“大哥应该亲自下厨,给你做了一顿饭吧?” 孟平惊讶更甚,不过旋即反应过来,眼帘微敛,“副帅也曾得到公子同样的待遇?” 李绍城嘴角微微勾起,“不同的是,你在出征当日,我在出征前夜。” 李绍城这句话说完,和孟平双双陷入沉默。 两人似乎都有些心事,而又默契的没有询问对方,或许在他们心里,都已明了对方心中在想什么。 天空依旧低沉,河谷起了冷风,战场上的战斗未曾停歇,远处的远处,荒野是一只巨兽,仿若能吞噬一切。 李绍城负手抬头,黑色披风随风卷动,他身上流露出一股说不明的情绪,声音也在此刻变得黯哑,“出征之前,大哥就曾言明,此番救援正州,路途会很艰难,且充满各种不可预知的危险。大军或许会碰到拦截,或许会陷入苦战,还有很多其他不可预知的情况。然而无论如何,军令不会改变,救援正州的既定方向,不会改变。” 将头盔重新戴好,孟平笑了笑,意味莫名,“这一仗艰难、困苦,其实都不足以形容此番出征的真实面貌。死战,只有这两个字才适合。” 无声良久,李绍城握紧横刀,重重吐出一口气,重复了一遍那两个字,“死战。” 孟平脸上的笑容如同湖面荡开的波纹,一朝展开,便好似收不回去,他道:“副帅不必试探我的决心,于公于私,我都没有后退的余地。” 孟平这句看似有些没头没脑的话,却没有让李绍城意外,他只是默然颔首,说道:“刚刚接到的探报,契丹援军已在三十里之外。” 说到这,李绍城顿了顿,孟平没有催促,更没有插话,只是静等李绍城说完。 “我军之后,数十里之内,没有一兵一卒。”李绍城终于将话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