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楼、营帐在火光中燃烧、散落。李从璟回应道:“既然你这么长进,为何蜷缩不前,不敢与我一战?” 耶律德光没有让李从璟的激将得逞,他很清楚,论个人武勇他怎么都及不上李从璟,若非如此两年前他也不会让天山剑子帮着对付李从璟,“李将军说笑了,眼下你我不是正在交战?” 耶律德光什么心思,李从璟洞若观火,他无非是想等耶律倍、耶律斜涅赤到来,而耶律德光身处重重契丹战士护卫中,便是冷箭也没处可放,显然对方对此有防备。对这种认怂的行为,李从璟懒得再多言,同样在近卫都的严密防卫中,向前拼杀、推进,“你且稍待,看我如何破你军阵!” 李从璟发力拼杀,面前契丹将士血肉横飞,看得耶律德光不由得暗暗心惊,眼见对方步步推进,心道:两年没见,这竖子倒是又更凶猛了些。连忙调度左右战士去拦截。 不多时,耶律倍紧随其后赶了过来,看清面前局势后,他策马到耶律德光身侧,盯着战场,皱眉道:“要让李从璟这么冲阵,便是合你我两部之力,怕也顶不住。” 近卫都和随李从璟冲锋在前的百战军将士,个个人高马大,甲厚兵利,人马都包裹在铁甲里,防备严密到了极致,鞍边配有备用马槊,背后负矛,腰间横刀、劲弩,可谓武装到了牙齿,冲杀时并非一味拿槊往前冲,往往是长槊、横刀、劲弩相互援引,配合默契,堪称天衣无缝。相比较而言,耶律德光、耶律倍所领虽也是精锐,军备、战法与之相比,都差了一筹。而李从璟本人也是如同下山猛虎,让人望而生畏。 耶律倍到了之后,耶律德光略微松了口气,这时浑不在意道:“无妨,我们人多,拖也拖死他,再等等便是。” 耶律倍眉头锁得更紧了些,耶律德光这话看似有理,实则经不起推敲,面前李从璟率部前冲之势,可不是能拖住的,战事延续只会让其累积破阵的大势,但耶律倍却没有多言,微低的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这黑夜胶着的战场上,到处都隐藏着不可预知的危险,人人都隐藏在黑暗里,何况是人心? 耶律阿保机腹心部上将耶律斜涅赤赶到这边时,没有与耶律德光、耶律倍一样,只令战士出战,而自己在场外观摩形势,而是直接迎向李从璟。 司近部、腹心部是整个契丹帝国最精锐也是战功最为卓著的军队,如今司近部两万将士被君子都牵扯在北线,两万将士被三千人牵着鼻子走,却迟迟不能全歼对方,早已让耶律阿保机愤怒难当,这几乎是让契丹军不能忍受的屈辱。腹心部万余将士,精锐程度比之司近部有过之而无不及,建营也在司近部之前,平时戍卫宫廷,在契丹更是被称为皇帐兵,可见地位尊崇。 “有腹心部在此,区区李从璟,一介唐朝小小节度使,竟敢妄想威胁皇上?简直是自寻死路!”这是耶律斜涅赤的内心写照,他感到腹心部的尊严从未被如此亵渎过,他觉得他有义务教教那位年轻的唐朝将领,死这个字在契丹是怎样写的! 危险陡然逼近,战场直觉让李从璟眼神一凛,他抬头向前望去,就见一个巨大黑影猛然扑至,阵前的近卫精锐瞬间被斩杀两人。那道黑影随即现出他古铜色的皮肤,凶恶如鬼的面孔,巨大的斩马刀在月影下闪过一道青光,又是一名近卫都将士被斩下马。随这名契丹将领而来的军阵,猛然撞上近卫都军阵,两波巨浪相击生花。 “混账!”身在李从璟前方的近卫都都头孟松柏见状大怒,双腿狠狠一夹马肚,奔至耶律斜涅赤身前,长槊毫无花哨平直刺出,直取对方咽喉! 耶律斜涅赤轻蔑冷哼一声,在长槊及喉之前,以令人恐惧的反应侧头避过,沉重的斩马刀被他用作轻剑一般,向上挑起,转瞬到了孟松柏胸前。 孟松柏双眼猛然瞪得极大,作为近卫都都头,他随李从璟征战多年,历经战事无数,却从未见过反应如此迅捷之辈,避过他的杀招不说,竟然还能立即出手反制!孟松柏当然不知道,此时他面对的是有契丹军第一勇士之称的腹心部上将耶律斜涅赤! 近卫都将士铁甲很厚,而耶律斜涅赤的这一击怎么看都轻飘飘的,但孟松柏丝毫不怀疑,下一瞬他的胸膛就被撕开!他还年轻,不到二十五岁的年纪,他还未娶亲,李从璟在战前还答应过他,此番出征渤海若能凯旋,定亲自为他相一位标致的娘子。然而,这些在孟松柏脑中只是一闪而过,最终浮现在他脑海的,是浓厚的不甘,他心中奔涌着的是李从璟出征前的誓言:强虏不灭,征战不休! 斩马刀已经触及孟松柏的铁甲,但却无法再得寸进,清脆的金属撞击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