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墨水一样染在她脸上。 刘细细重新握紧梆笛,忽然笑了,“你没有想过逃走,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了……好好活着。”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刘细细等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 脚步声渐渐远去,周围有刹那间的安静,日暮拥抱了大地,黑暗中孟延意用双手拼命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眼泪从指缝间掠下,如溪水流淌,她举目四望,忽然觉得分外无助。这个世界是那样广阔浩大,而她是那样娇弱渺小,哪怕下一刻被黑暗吞噬,都惊不起丝毫波澜。 …… 孟延意拨开枝梢,小心翼翼探出头来四处张望,在确定周围无人之后挪出身子,在月光下迈开双腿跌跌撞撞的奔跑,犹如一只受伤的野兔。 但应该没有这样的野兔,野兔不会在奔跑中接二连三的摔跟头。 当孟延意最后一次摔倒之后又立马爬起来,倔强的还想再往前跑时,她看到了站在她面前的一个长发身影,那个曼妙的身姿,在此刻竟然如同山岳一般难以跨越。 “哟,这不是孟小娘子么,这般着急是要去哪儿?月下出逃,莫不是要去会情郎,咯咯……” 第640章 惊涛初起剑南道,诸侯掀起百丈浪(四) 烛火如萤,李从璟看罢手中书册,抬头时见杜千书还立在堂中没有退下,有些纳罕,遂问道:“还有何事?” 近来两川愈发忙碌,杜千书也不例外,时辰已经不早,劳累与疲惫早已爬满他全身,强打精神的模样,让他看起来像颗晚风中仰着头的麦穗,稍作犹豫,杜千书即道:“听闻大帅遣了人去带回孟延意,不知可否回来了?” “还没消息。”李从璟放下手中的书册。 “怎会没有消息?孟延意的行踪不是一直都在监视之下?”杜千书愕然,眸中闪过一抹焦急之色。 李从璟自然知晓杜千书的焦急因何而来,他沉吟片刻,“你应该知晓,没有消息就是出事了。不过你也无需太过忧虑,军情处会处理好这件事。” “处理好这件事……”杜千书暗暗默念了一遍,忽然察觉到心头一阵慌乱,出了事的孟延意即便能被军情处挽回,但首当其冲的孟延意护卫呢? 从大堂里出来,心事重重的杜千书脚步沉重,院中寒风刺骨,黑暗的天空弯月如钩,恰似浩瀚海洋里迷途的一叶孤帆。 干燥的石径在院落中蜿蜒向前,树影婆娑,点点斑驳,来往的人影步履匆匆,如今深受帝国重用,走到哪儿都会被尊重的书生,停下脚步,忽然觉得一切恍然若梦。 梦里还是边塞长城,千里明月,冷金甲,寒戍楼。 杜千书猛然察觉到,这些年来他竟从未像今日这样,如此想念那个青梅竹马、却似已渐行渐远的人,苍凉悠长的梆笛声,不闻已是许多年。 如果没有战争,如果不是乱世,或许曾两小无猜的他们,会最终携手走入洞房,渡过平凡而普通的一生,在无聊但却安稳的日子里慢慢老去,最后埋入那片孕育并且养育他们的土地。 因为战争,因为乱世,一切都变得截然不同。莫测的际遇与难料的经历,使得当年人早已不复当年模样,在身不由己的颠沛流离中,家乡成了难以归去的地方,他乡成了故乡,故人渐成陌路,那些美好的画面在回忆中逐渐支离破碎。 边远檀州,寻常村落,林木边溪水潺潺,秋叶零落,粗衣麻衫的少女,浣衣后在夕阳下吹响梆笛,笛声唤来苦读一日的少年,依靠在树边静静观望。斯年,山川无忧,少年无虑。 “细细儿……”咀嚼着这个早已不是情人的名字,杜千书没来由感到一阵心慌,此情此景此念,这般如滔滔江水汹涌而来,是否因为斯人将如江水逝去? 脸色大变的杜千书慌忙向军情处跑去。 “第五统领……”当杜千书满头大汗跑到军情处,想要央求第五姑娘帮忙时,却被告知第五姑娘因事外出了。 杜千书感到一阵绝望。 该死!真该死!你这碎女子,为何就要进军情处?! …… 月光皎洁,倾泻如幕。 没了孟延意要护着,刘细细终究是从青衣衙门杀手的包围缝隙中冲了出来,奔跑中回首遥望,刚刚倒下的那名军情处锐士,埋首在田垄间再也没有爬起来,她咬了咬牙,死死攥着梆笛,心中一个劲儿催促自己快些、再快些。 唯有跑得够快,才能多跑一段路,孟延意才能多一分安全。 粘稠的血液点点滴落,仿佛没有尽头一般,疲倦的身子前所未有的乏力,刘细细不得不咬破了舌尖,才让勉强提起两分精神。 “都头,当心!” 随着身旁锐士的提醒,刘细细看到了前方杀气腾腾的黑衣。她扭了扭手腕,暗箭已经只剩下一支。 前方总有堵截之敌,这说明对方已经收网了,刘细细没有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