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这词,本就不是我作的!” 边镐怔了怔,因为李从荣这副如狼似虎的模样。 李从荣一字字道:“十七从军征,二三理家国,二七生华发,当然不是我,而是兄长!” 边镐不明所以,茫然看着突然一副吃人模样的李从荣。 李从璟一甩衣袖,转身背对边镐,重新看向面前的大江,他双手握拳垂在身侧,握得很紧很紧,以至于边镐都看到了手背上凸出的青筋。 边镐心头疑惑万千,但还是走到李从荣身侧,执礼道:“殿下……”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边镐诧异的看到,李从荣通红的眼眶里,已经垂下两行热泪。 边镐心头微震,不过须臾,他就意识到了李从荣失态的原因。是了,李从璟文武双全,不仅战功显赫,举国能敌者寥寥,便是诗书也是无一不精,传闻他曾十年寒窗而后从军,想来打小便受尽宠爱,甚至可能独享宠爱,这不仅让李从荣感到自卑无力,想必也一直嫉妒得很! 李从荣之所以要在根本没有希望的情况下,邀他辅佐,与李从璟相争,想必这个根由早已埋下。然而数年以来,为隐藏自己的野心,李从荣不得不处处谨慎,甚至还要处处模仿李从璟,尤其是去岁末以来,这种模仿更是深入骨髓,其间的痛苦何其之大,凡人怎堪忍受? 这回出征楚地,让一切都有了转机,只要此番出征得胜,李从荣不仅能扬眉吐气,也将从此让人意识到,他并不比李从璟差!到得那时,所有人都会知道,大唐的皇子中,不是只有一个李从璟,可以继承帝位,还有他李从荣,也是人中龙凤! 也许凯旋之时,便是李从荣可以卸下伪装,底气十足做回自己的时候! 此时此刻,边镐更加理解,为何李从荣执意出击岳州。 因为他太想赢,太想要这个功劳,他已经等了许多年,如今一刻都等不下去,所以他不能忍受从朗州出兵,步步为营的打法! 眼见希望可以把握,种种复杂心绪下,又见江山如此多娇,李从荣怎能不落泪? 边镐心底忽然升起一丝对李从荣的同情,他躬身温声道:“殿下不必忧心过甚,秦王虽然势大,吏治整顿却树敌过多,待得殿下得胜归朝,未必不能压倒秦王……” 话至此处,边镐心头忽然一惊,随后又是一声叹息。 他的伪装的确够深,差些连自己都骗过,这下几乎真的为李从荣着想了…… 然而令边镐意想不到的是,他说完这话之后,听到的却不是李从荣哭哭啼啼的诉说艰辛,而是一阵大笑。 开怀的大笑,放肆的大笑,嘲讽的大笑,得意的大笑。 边镐惊讶的向李从荣望去。 李从荣目视远方,姿态从容,眼神清澈。 他冷笑道:“先生还真是为孤王着想,孤王是否该好生谢谢先生?”他看向边镐,“先生要孤如何谢先生?一万江陵军够不够?三万殿前军够不够?整个南面招讨军够不够?我大唐帝国的衰微,够是不够?!” 帝王之国为帝国,藩王之国为王国。 边镐目瞪口呆,但立即俯身颔首,“殿下这是何意?在下不能理解。” 李从荣看向边镐,目光如电,“先生难道真的以为,这世间的兄弟,不能亲如手足,同心同德,而只能勾心斗角,彼此残害?先生难道真的以为,这世间的父子,不能上慈下孝,温良谦让,而只有彼此算计,骨肉相残?先生难道真的以为,大争之世礼崩乐坏,所以人人心中都没了道德,都成了禽兽只知道争食?” 边镐震惊抬头,真正愣在哪里。 李从荣嗤笑一声,“听闻先生是书香门第,出自礼仪之家,受当世大儒教诲,曾十数年苦读圣贤书,难道在江左那块地方,所谓士子风流文风鼎盛,实则不过是只会粉饰太平做些淫诗秽词?衣冠南渡,衣冠南渡,难道南渡的衣冠,最后都自愿摘掉了头上的冠、脱掉了身上的衣,与禽兽无异了?” 边镐好歹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立即补救道:“殿下仁爱,谁人不知,时人多有称颂之,想必来日殿下大业有成,定是一位明君。只是殿下今日这番话,用意何在,在下委实想不通透……” “行了,边镐。你身为大丈夫,事到如今,何必还藏头藏尾?”李从荣摆摆手,“知道经过石首的时候,孤王去拜祭的那片陵园,是甚么地方吗?” 不等边镐回答,李从荣凑近他,咫尺之间看着对方的眼睛,一字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