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不理他,他就一直问。 大人被烦得没了脾气,没好气地说:“这是姑奶奶!” 小孩才不信:“你胡说!哪有人名字叫姑奶奶的!” 汤豆睁开眼睛,室内并不是很明亮,她只适应了一下,便不再觉得光线刺目了。小孩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看着她,充满了好奇:“你姓姑啊?你怎么一直躺着?你不用吃饭吗?”另一个小毛头也趴过来,他是人的样子,但长了两只毛耳朵,有点像狗, 穿着t恤牛仔裤的少女,背对着他,正在给祭台上的提灯添油,听到他说话,气到翻白眼:“行了行了,快出去吧,别在这儿吵人。姑奶奶要睡觉。” 小孩不理他,大着嗓门:“姑奶奶,你还困吗?别睡了,今天山上来人了,清水观的那位师尊也过界,来了这边,咱们家要开大席,有好多好吃的。你吃了再睡吧。” 少女长长地吸了口气,猛地转身大骂:“水木生,你要死了啊!一早上就没安生,从睁眼睛叨叨叨叨到现在,叫你不要来祠庙,你非要来,叫你不要在祠庙里跑,你非要跑,叫你不要说话,你非要胡说八道。你等着看我一会儿怎么跟你爸说吧,你这个小……” 突地与汤豆对视,声音嘎然而止,像被什么噎住似的打了个嗝。 汤豆也怔怔地看着少女,她总觉得这个女孩自己虽然从来没见过,但神色说话却很有熟悉的感觉。 水白鹤回过神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就跑。 叫水木生的小孩,冲她嚷嚷:“水白鹤!你不是说祠庙不能跑吗?你干嘛跑?我一会儿要跟爷爷讲,看爷爷骂不骂你。”扭头又拉汤豆,想帮她坐起来:“真的有很多好吃的,我不骗你。” 汤豆试着动了一下,但动不了。她身上有知觉,身躯也保养得很好,但要让身躯听头脑指挥并不像以前那么容易。等她终于坐起来,已经花了不少时候。两个小孩也忙活得满头大汗。 水白鹤又喘着气跑回来了。进门没头没脑地说:“家里没人。都去周年庆了。”说完看着汤豆。顿一顿:“要不,我给他们打电话去。”转身又跑。 水木生指着放提灯的祭台喊:“你手机在这儿呢!” 水白鹤一摸口袋,又跑回来,拿起手机,手都在抖。通讯录按了几次都按错,终于接通了,第一句话几乎是用喊的:“祠庙里的姑奶奶醒过来了!” …… “就刚才。” …… “她正看着我呢!” ………… “是真的!水木生把她弄起来坐着了!不是,不是他胡闹,是真的醒过来了!眨眼了!” …… “又眨了!” 汤豆:………… “试有没有呼吸?她看着我呢我怎么试?”水白鹤是崩溃的,老远就伸出一个指头,一步一步蹭过来,在汤豆的注视下,伸到她鼻子下面。试完飞速弹开:“有!有呼吸!”声嘶力竭。 ………… 水木生非常同情看着她,对汤豆说:“她是我姑妈。不好意思啊,她脑子有点问题。”和小大人一样。 汤豆想说话,但太久没说话,发不出声音来。挣扎了好久才问出:“你是谁?” 水木生话很多:“我爸爸叫水白龙,我妈叫李观风。” 李观风?是陌生的人名。 水木生指着旁边的小狗人:“这个是我好朋友,周小平,我们都叫他阿汪。我们在一个学校上学,读三年级。不过四年级我就不在这儿读了,我们庞郎人是要修道的。” 阿汪轻声细气:“我要做科学家。” “你做不了科学家,只有普通人才做科学家。我爷爷说了,庞郎人是要修道的。” “可以的。” “不行!” 阿汪很委屈,耷拉着耳朵,但非常固执:“可以的。我问了老师。又不是每个庞郎人都非要修道不可。那,那九年级的张丽丽也是庞郎人,她就没去清水观入道。还有,还有……那个,之前那个上天的宇航员,也有一个庞郎人。” 水木生翻白眼:“修道修得好,自己就能上天。想飞哪就飞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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