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人和人的利益不可能完全一致,所以主脑会挑选最为合适的那个方案。对于利益受到损害的,暂时性地调整人格也是可能的……简单点说,在足够的激素刺激下,他们会变得乐观大度,不那么计较得失,仍然能够拥有一整天的好心情。” “那座城市里没有悔恨。”他总结道。 “对于那些‘不正常的人’呢?”阮闲提出质疑,“就算计算充分,我不认为每个人都能被讨好。” 这套规矩成立的前提是每个人都懂得尊重和礼仪,拥有程度相当的道德感。否则不可调和的争论总会存在。 “‘害群之马’的人格会被修正,不可逆转的修正,修正到他或她懂得所谓享受生活为止。”阮教授冷笑,“在主脑看来,这是‘完全幸福’的社会。” 一切痛彻心扉的悔恨和错误都不再存在,一切隐藏的才华都会闪闪发亮。每次相遇和离别都是最为完满的状态,发挥失常这个词语组合只会存在于历史中,每个人的每一天都经过严密的计算和呵护,选择“最好的”可能。 某种意义上,这倒也称得上是理想国,他们更像是要破坏这场梦境的恶徒。 阮闲做了几个深呼吸,没有去看其他人的表情,固执地继续:“我想大家都足够了解了,现在谈谈那些不能被说出口的词汇吧。” “我举个例子,反抗军、阮闲、阮教授,这三词不能被提到,不能被书写。” “怎么说?” “刚才我说过,所有人的脑都外接了机械脑。它们搭载了……唔,你们就当它们搭载了病毒吧。” 连喉咙都不再有的阮教授清了清嗓子。 “特定词汇如果被听到、看到、摸到固定的次数,机械脑会将接受讯号的脑识别为敌人,进行电击破坏。相比之下,玻璃花房的自由度可以说是相当高了。” “等等。”余乐困难地开了口,“也就是说我在大街上喊一圈‘阮教授’,人能死一片是吗?” “缓冲次数是足够的。而且通常来说,他们在听到第一遍的时候就会关闭听觉,然后火速去相关机构消除记忆,重置次数。电子脑销毁大脑前,每一次都会有相当激烈的警告,昏迷的人都能被吵醒。” 余乐:“……他们不知道你……” “嗯,不知道,毕竟只有秩序监察才能免于被约束。那是反抗军最难渗透的地方,好在主脑还在根据培养皿优化社会架构,它的城市还不多。” “我们……我们不能跟他们说话,因为在主脑的计算中,我们是不存在的变量,对吗?一旦人的行动轨迹出现异常……” “只需要一到两秒,它就能够推断出蝴蝶效应的中心。”三脚机械做了个点头的动作。 “成吧。”余乐将额头磕在方向盘上,“我不该嫌弃地下城的,这一路他妈的一个地方比一个地方变态。这下我们红幽灵都当不成了,红都嫌扎眼。” “……理念还是有可取之处的。”阮闲轻声说道。 阮教授的三脚机械猛地扭头朝向阮闲,盛放大脑的玻璃槽中冒出一大串气泡。 “说说而已,别介意。”察觉到阮教授的警惕,阮闲勉强笑了笑。 “眼见为实,你可以自己感受一下。”沉默片刻后,阮教授的声音有点僵硬。“我要休息了,毕竟一会儿要撑住感知迷彩。余先生,等太阳落山,还请您先朝正西方前进。” “哦。”余乐干巴巴地应道。 “你怎么看?”阮闲将π抱在怀里,再次转向唐亦步。 还在气闷的唐亦步反应慢了半拍:“……?” “主脑的理想国。”阮闲耐心地补充道。 “……逻辑上似乎没有问题……”逻辑上的确没有问题,唐亦步想。站在管理者的角度上,他自己也很难想出更为合适的管理方式。它就像他现在面对的状况,逻辑上挑不出错,可他的神经就是在咆哮哪里不对,吼得他脑壳疼。“但是……但是,唔,我再想想。” 他有点委屈地塌下肩膀。 “有‘但是’就好。”阮闲放在铁珠子壳子上的手紧了紧,“课题继续。” 说这话的时候,阮闲又把目光收回去了。唐亦步索性也转过目光,望向远方光芒闪烁的洁白城市。 时间似乎回到了十二年前,他们在漫长离别前的最后一次会面。 【今天的课题有点复杂。】在轮椅上奄奄一息的阮闲表示。 当时还是nul-00的唐亦步感觉良好。之前每一次课题,他都给出了足够详尽且具有说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