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边,茶铺子旁已经排了长长的一列人,方才在庵中说话的两人就缀在队伍的尾巴上。 这些人的着装打扮皆是简单素朴,应都是临近的百姓住户。 宋玉娘瞧着那处热闹,眸子一转,就见最前头柳树下的方凳儿上坐着一年轻姑娘,身穿雪锦缠花裙,髻上簪了一支木钗并几朵儿雪色的梨花,静美秀雅,清新干净,好比刚从枝头摘下来的带露山茶。 她身边还立着一人,一身青蓝色的齐腰襦裙,静静捏着墨条低眸研磨,像是随身的侍女,那样子不比珍珠差个一分。 宋玉娘一个将军府二房的妾侍,几乎没有机会在各家宴上露面儿的,她自然不认得宁莞和芸枝,只觉得这两人的模样气度不像是一般人家教养出来的。 莫不是哪个杏林之家或隐世医者的后人。 她方才在庵中祈愿,说不定这就是佛祖给她的机会呢。 宋玉娘心中思量,也生出几分过去看看的心思。 只是她虽出身普通,但在将军府的繁华锦绣里养了几年,要她过去顶着太阳与人挤在一处,免不得有些迟疑,与珍珠道:“我在马车里坐坐,你去等着,一会儿到了叫我一声。” “是。” 宁莞早瞥见了她的身影,见宋玉娘身边的侍女往这边走,收回了视线,将开好的药方子递出去,又叫了下一个病人。 春日的太阳不大,落在身上也不过像是覆了一层轻云纱,宁莞把脉看诊写药方,有条不紊,将近午时才轮到最后面的几个。 “宁大夫。”妇人含笑唤了一声。 宁莞喝了一口茶水润喉,“是何二婶儿啊,你今日怎么又来了?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何二婶儿将身边的年轻女子摁坐在桌前的凳儿上,语态谦恭,“不是我,是我这侄女儿,劳您给瞧瞧。” 宁莞搭手诊脉,年轻女子说着自己身体的不适,声音细若蚊蝇,脸涨得通红,很是不好意思。 宁莞仔细听了,收回手,“不是什么大问题,我替你扎回针,明后日都过来,再配着服药,最少五日,至多八天,就会慢慢转好的。” 何二婶儿闻言面露喜色,推了推自家侄女指着宁莞租赁的那辆马车,“还不快跟着去。” 那姑娘一直红着脸,宁莞在马车里替她施针的时候,那层红晕都未散去。 宁莞心道,这样软性子又害羞的姑娘,真要叫她与医馆与那些男大夫说一道二,哪里能说得出口,怕是就一心忍着病不去瞧了,莫说现在这个世道,就是后世也是有这样讳疾忌医的。 从马车里出来,宁莞开了药方子,何二婶儿摸出诊金来,宁莞没收,笑道:“留着去抓药吧。” 她的主要目的在宋玉娘身上,也不必在这些普通老百姓身上挣个什么银钱。 两人再三道谢,何二婶儿更是嘴里直道宁大夫是个好人,菩萨心肠诸如等等,宁莞这话听得多了,没什么感觉,倒是芸枝听得替她脸红。 待何二婶儿两人道谢离去,珍珠叫了宋玉娘,扶着她坐在桌前。 宋玉娘没有伸手,只上下打量着宁莞,面上含笑,“我从山上下来,一路听闻姑娘医术精妙,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本事,也不知师从何处?” 宁莞搁下笔,并不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抬了抬眼,“夫人若是瞧病的就伸出手来,不是瞧病的还请你让开个道儿,后面还有人等着,将近晌午,都赶着回去吃饭呢。” 秀丽的面容上笑意浅淡,实在算不上热络,珍珠皱眉上前一步,“你怎么说话的!” 宋玉娘叫珍珠退下,细白的手腕儿放在桌上,“下人不懂事,大夫莫怪,劳烦替我瞧瞧,这身子何时才能有好信儿。” 宁莞颔首不语,指尖轻落。良久,宋玉娘问道:“如何?” 宁莞:“我瞧夫人脉象,倒也还好,只是你不像是普通人家,想必不敢叫我这样一个无名游医在你身上落针,我便只给你开个方子。” “一月不断,后辅以食疗,慢慢养着,只要尊夫身子没有问题,运气好一年,运气稍差些两三年,夫人就该有好消息。” 宋玉娘接过药方子瞟了几眼,“听大夫这话,若是落针,效果更好些。” 宁莞轻扬了扬眉,“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