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的一幅画在,随着时间流逝,尤其是这几年遍游河山漂泊在外,脑子里的印象更是淡薄得虚无了。 可现下看过一眼,竟是又渐渐清楚明晰起来。 那是幼年时候只有他记得的一个梦,光阴流转,一晃多年,梦与现实在今天重合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把明宗皇帝的明宗改成年号“明衷”了(谐音好记_(:3∠)_)。 第45章 他已是白发苍苍, 这人却还是年轻的模样。 接到孙女儿和瑗送来的信时, 他是有些错愕的,但又隐约觉得理所当然, 能在一夕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本就不同于常人不是吗? 明衷皇帝心中突然涌出一股莫名的情绪来, 像是在醋里滚了一遭, 又在水里转了一转, 说不清到底是个什么感觉。 当年他尚天真纯稚, 执拗地告诉所有人, 师翡翡是有一个大徒弟的, 长得高高的, 头发长长的,他在贵母妃宫里见过,他真的见过。 可是没人信他, 就连师翡翡也坚定地摇了摇头,宫人说他睡糊涂魇着了,兄长笑他小小年纪就傻了, 就连他的母亲景安皇后也觉得是他撞了邪, 惶惶不安不顾身体地日夜抄写佛经。 不怪他记得那样牢实,盖因那是大半辈子里第一次也是唯一次面对所有人的否定与质疑, 没有一个人相信他说的话,看过来的眼神让他委屈难过的同时失落又颓然,说是深受打击也不为过。 那也是第一回 ,他开始丢下少年心性里特有的执拗和坚持, 学着去顺与大众,彻底将其掩藏在心底,成为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明衷皇帝不由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儿,上面的那道擦伤的痕迹早就愈合不见了影子,真的已然好多年了。 可惜母后他们都已经不在,他也没办法拉着人告诉他们:你们看,是你们不记得,不是我糊涂了也不是傻了,更不是撞了邪。 想到这里,他徐徐吐出一口浊气,再抬了抬眼凝视着亭中人,这一瞬竟觉得前所未有的畅快。 他道:“孤说过,孤一定会记得你的。” 宁莞循声侧头,落在说话的人身上,目光顿了顿,眼角余光又自宣平侯身上轻轻扫过。 她是没想到今日楚郢也会跟着来,作为前宣平侯府的表小姐,装起来还是有些压力的。 捏着袖子暗叹了一声,敛裙坐在前方的长案边,散去无关心绪,微微一笑道:“殿下记性这样好,实在出乎民女的意料。” 一个自称孤,一个叫着殿下,坐在一边的太上皇略含着探究的视线在他二人打了个转。 明衷皇帝瞥过一眼,他立时正襟危坐。 宁莞:“不知道此行来,所为何事呢?” 师老爷子摸了两把胡须抢答道:“就是来看看师姐的。”他最近忙着事儿,都好久没来找他师姐了,正巧明衷皇帝要过来,就随行一道了。 明衷皇帝亦说道:“朕也是来看看的,当年翠微宫里一别七十余载,朕有些事情实在好奇。” 他初初当政的那些年,大约是为了证明什么,也曾使人去查过她的踪迹,可惜皆是一无所获,就真的像是凭空消失,不留下一丝痕迹。 如今陡然出现,自然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在昨日抵达京都时,就已经有人将探查到的事情呈于案上了。 从几十年前的师翡翡大徒弟,到现如今盛州宁家十几岁的长女,更有在宣平侯府的那些荒唐之事儿,其中种种实在难以想象。 明衷皇帝看着坐在对面慢条斯理端盏饮茶的女子,诸多的疑问与感慨在心头绕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只化作一句,“那些年朕总在想你究竟是个什么人又是个什么身份呢?” 莲叶田田,锦鲤嬉戏间冒出头来,坐在亭中能隐约听见摆尾跃水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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