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了挑帘子,与齐铮说了一声,披着蓑衣的车夫扬了扬手中鞭绳,马车穿过雨幕,自正街而去,直奔皇城。 宁莞惊了一下,她今日所言所行不过为求个良心安稳,可不想到宫里去露个脸摊这趟浑水。 正如夷安长公主所言,地动天灾波涉极广,若是真的,她来传信自然是天大的功劳,但若是假的,往大了说那便是动摇民心妖言惑众,事后全然就是她的一人的罪过,哪里担得起啊?明哲保身才是正经之道。 宁莞正琢磨如何婉拒入宫之事,楚郢放低声音,看着她说道:“放心。” 两字短短,简洁得过份,宁莞领悟了半天。 她敛去旁余心神,忍不住道:“侯爷真是惜字如金。” 楚郢似是不解,“什么?” 宁莞微笑,跟裴中钰和这位待在一处,她总要做阅读理解,真是太难了:) 她不说话,楚郢便也不出声儿了。 他一向不喜多言,本来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可如今面对着面沉滞无言,又觉得似乎不大妥当。 每每齐铮与繁叶待在一处,两人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他微怔了怔,捏紧手中长剑,略略思索着,声音轻而缓地问道:“可用过饭了?” 话题转得太快,宁莞不禁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又有些头疼,现在巳时过半,这时间点儿卡得不大好,问的到底早饭还是午饭? 宁莞:“早饭用了,午饭还没来得及。” 楚郢将小几下的糕点盒打开放在热茶旁边,六方形的木桃盒里放着几块兔子模样的点心。 宁莞干笑了两声,默默捻了一块,咬了一口,眸子微亮,“味道很好,侯爷在哪家糕点铺子里买的,合淓斋似乎没有这个。” 楚郢上抿了抿唇角,“我做的。” 宁莞:“……你手真巧。” 楚郢:“嗯。” 宁莞:“……” 马车驶进皇城,停在宫城门口,今日休沐,官署中只零零散散几个人,有些冷清。 楚郢独自撑伞下去入了正门,宁莞便独自留在马车里,她看了看手里点心,心中感慨。 楚郢到紫宸殿时,兴平帝正高坐上首,听着人回禀昨晚瑞王府楚侧妃遇刺,双眼被剜之事。 “所以,堂堂王府竟叫贼人来去自如?”兴平帝眉心直跳,太阳穴抽抽的疼,拍案而起,大怒道:“王府的侍卫都是宫里拨出去的,一个两个的都是干什么吃的?今天能在王府要了侧妃的眼睛,下一回是不是就得直接跑到宫里来要了朕的命?一群混账!” 殿中诸人哪敢说话,尤其是侍卫统领两股战战头冒冷汗,就是一旁的太子和苦主瑞王以及其他诸兄弟也都是齐齐埋头,不敢多言。 兴平帝重重冷哼了两声,“楚氏现下如何?” 瑞王忙道:“回父皇,太医说一时半会儿醒不来。” 兴平帝:“既然是你府里的人,这事就交给你去办,给朕狠狠地查,务必要将这为非作歹之人揪出来。” 他吩咐完事情又发了一通火气,内侍硬着头皮进来禀报,道是宣平侯在外有要事上奏,兴平帝怒火暂歇,眼不见心不烦地冲诸人摆了摆手,“行了,都滚滚滚,太子留下。” 太子:“……”一点也不想留下。 楚郢举步进殿,作揖行礼,兴平帝缓了缓脸色,只是语气里还残留着方才的些许火气:“说吧,是什么事?” “陛下,京都地界恐有地动。” 兴平帝神色一凛,啪的一声,将手中朱笔放下,厉声道:“此话由何而知,从何说起?” 楚郢垂目答道:“能人异者,星象占卜。” 他言简意赅,兴平帝早就习惯了,只是闻得此话,脸色不觉一沉,“你何时也信了这个。”他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