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氏睡了小半个时辰,起来时已经申正了。 刘妈妈伺候她簌了口,又端了碗糖蒸酥酪过来,放到小几上,说道:“今儿少放了些糖,没有那么甜了,老夫人尝尝是不是那个味儿?” 马氏舀一勺放到嘴里,“嗯”了一声,道:“好吃,你再做两碗,给那俩丫头送去,顺便问问她们怎么样了,有没有煎两剂安神的药。” “是。”刘妈妈眼里闪过一丝精光,“老夫人,老奴当时就站在角落里,都听见了。” 马氏放下瓷勺,问道:“你听见什么了?是不是三丫头惹的祸?” 刘妈妈点点头,就把静娴看到简淡,先以为她是简雅,讽刺一番,知道她是简淡后,又讽刺一番的经过说了一遍。 “五姑娘怕惹事,就躲到老夫人您身边去了,之后三姑娘藏了起来,静娴郡主没看到她,这才邀请了五姑娘六姑娘出去。” 马氏气得差点摔了碗,“去,立刻把她给我叫来,反了她了。” “老夫人息怒。”刘妈妈凑近耳语两句,“您犯不着生这么大的气,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呗。” 马氏心领神会,“你说的没错,就那么办。” 松香院的小丫头来叫简淡时,简淡还在画画。 午膳后,她禀报了高瑾瑜的事。 简云丰和简思越都很满意,她便打算做一套“蜻蜓戏莲”的铃铛杯送给高瑾瑜,届时请她来家里做客,让简思越和她见上一面。 放下毛笔,简淡净了手,说道:“来者不善呢。” 蓝釉诧异道:“这件事与姑娘毫不相干,老夫人应该褒奖姑娘才对吧?” 简淡摇摇头,她想起马氏在睿王府时的态度,心里便有了算计。 她找了个借口,打发走小丫头,然后细细叮嘱红釉一番,这才带着蓝釉出了门。 简淡悠哉悠哉地走了一趟外书房,把简老太爷的新衣裳交给伺候他老人家起居的婆子收起来,然后才去松香院。 马氏的脸色不大好看,嘴角抿着,眼神凶狠,若不是脸上还有睡觉时压出来的可笑皱痕,瞧着还真挺吓人。 “祖母。”简淡福了福,“您找我?” “小悠小然到底怎么落的水?”马氏老佛爷似的靠在大迎枕上,语调拉得老长,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简淡明白了,马氏还不知道真相,所以直接把罪责压给了自己。 尽管有所准备,但她心里还是有点儿生气,便故意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就那样落下去的呗,栏杆掉了,她俩也一起掉下去了。” “我是问你这个吗?”马氏一拍贵妃榻,坐了起来,“是不是因为你在月牙山惹了静柔,所以静娴才报复你?” 简淡撇了撇嘴,“祖母,您都说了是报复我,那为何后来又弃了我,去找简悠和简然的麻烦,还用那么恶毒的手段,这说不通嘛!” “你……”马氏看向刘妈妈,“你说。” 刘妈妈说道:“三姑娘,老奴看到静娴、静柔两位郡主去找您了,说的就是静安郡主的事儿。静安郡主和庆王妃被庆王送到庄上住了,而静娴郡主跟静安郡主的关系一向不错。” 简淡挑眉,“所以,你就跟祖母进谗言,说我激怒静娴郡主,带累了两位妹妹是吗?” “三姑娘,这不是事实吗?”刘妈妈笑着,但笑意不达眼底,皮笑肉不笑地样子格外阴森。 简淡抬高了声音,“当然不是!我看是刘妈妈你,因为雷公藤的事存心报复!” 马氏喝道:“够了,胡说些什么!你母亲不是让你去庵堂陪她吗,回去收拾收拾,明日就过去吧。” 简淡一怔,原来在这儿等着自己呢,二房的下人嘴不怎么严实嘛。 “母亲。”门帘一掀,三叔简云恺并陈氏一起走了进来,“今日的事与三侄女无关,是小悠冲撞了睿王妃,她在进邀月园时提起了下雨的事,陈氏当时也在。” “母亲,是儿媳管教不严,还请母亲息怒。”陈氏也道。 两人一进屋便反驳了马氏,而且亲自作证,马氏颜面大失,登时红了一张老脸。 刘妈妈悄悄往门口退了两步。 “刘妈妈,事实到底是什么,你是怎么同祖母说的?”简淡并不想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这……”刘妈妈面红耳赤。 简淡哂笑,逼近一步,“刘妈妈,诬陷主子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当初小刘管事确实没有把握好药材一关,这才让祖父陷入危险之中,祖父惩罚她,你却来算计我,谁给你的胆子?” 她这话问得相当诛心。 简老太爷是家里巨大的顶梁柱,马氏更是视他为天,然而,她却把一个心怀叵测、一心报复的老奴放到了身边。 为什么? 马氏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刘妈妈面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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