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了,到时再撤下换新的。” 走下台阶几步,身后里屋传来的花瓶破碎声在黑暗中尤为清晰可辨。 这日夜里,陈鸾自重生以来头一回睡安稳,她心中惦念着事,起得也早。 昨日被雨打过的栀子花开得越发灿烂,陈鸾坐在圆凳上,一夜好梦,她眼下的乌青消退不少,葡萄端着熬得浓稠的白粥进来,笑着道:“小姐,老夫人那边派人来话了,只说叫小姐早些回来,注意身子。” 老太太的点头松口在陈鸾的意料之中。 车马早已在府门口备好,郡主府在城东,离镇国公府很有些距离,车轱辘不紧不慢地转动,陈鸾左眼皮突然跳了几下,她轻咳一声,压下心底的悸动。 真相就在眼前,如今,只需她伸手亲自解开那层薄纱。 锦绣郡主得皇帝疼爱,又是定北王唯一的孩子,虽然自幼没了父母,但是待遇与公主无益,甚至因为老皇帝的溺宠,地位比一般公主都要高些。 许是纪婵昨日与锦绣郡主说过了,所以陈鸾一下马车,就见一个圆脸的婆子上前来问安,“郡主早知大姑娘要来,一早就叫老奴出来侯着了。” “京都皆传镇国公的掌上明珠容颜绝世,今日一见,才知传言不虚,果真是个极标志的。”那个婆子不卑不亢,夸起人来极真诚。 陈鸾红了脸,轻声道:“嬷嬷谬赞了。” 那嬷嬷闻言只是咧嘴笑,并没有再说什么多余的话,只是那神色,显然而然是极满意的。 这是陈鸾头一次进郡主府,绕过了一片宁静的小花园,又走过一条缠满了藤蔓的长廊,廊下挂着木秋千,一些牵牛花藤绕上去,藤上还挂着露水,美得出离。 那圆脸的婆子在前边带路,用手指着前头布着雾气的小湖泊笑吟吟地道:“今日一早府上来了贵客,郡主让老奴迎姑娘进来时说她在小湖边垂钓,叫老奴将姑娘直接带过去就好。” 陈鸾妙目一凝,在锦绣郡主眼中都算得上贵客的,身份有多显赫? 临近湖泊,方圆数百米雾气蒸腾,寻不到人影,陈鸾跟在圆脸的婆子身后,步子轻盈,身姿妙曼,明艳的小脸上自始至终噙着恬淡的笑意。 直到看见前方坐着垂钓的两道身影。 女人长发被风吹动,身子纤细,早起的风有些寒凉,她身上披了一层小毯子,听了动静转过头来,见是陈鸾,笑得十分温柔,如冰雪消融后第一缕春风拂过山岗。 “阿鸾来了?” 陈鸾头一回离这个名动京城的郡主如此近,此时此刻,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落到了另一人的身上。 白衣胜雪,书生模样,背影笔挺,哪怕没有回身露脸,陈鸾都能一眼认出。 那个婆子口中的贵客,原就是纪焕。 “陈鸾请郡主安,请八皇子安。”她福了福身,声音如珠环玉碰,好听得很。 锦绣郡主面容姣好,整个人如春水一样温和,她亲自扶着陈鸾起身,冲着那个嬷嬷吩咐道:“去给大姑娘搬椅子过来。” 雾气寒烟,轻拢慢聚,再渐渐扩开,粼粼的湖面露出真容,陈鸾坐在锦绣郡主与男人中间,来时的满腹草稿这会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万万没想到男人也在这,这叫她如何开口? “昨夜下了雨,早间寒凉,可是冷了?”锦绣郡主眉目带笑问她。 陈鸾摇头,欲言又止的纠结样子无辜得很,锦绣郡主不由得笑出了声。 “大姑娘有什么想问的不妨直说,咱们以后便是一家人了,无需拘着自个。” 陈鸾听了这话,下意识就往男人那瞥了一眼,正巧纪焕手中的鱼竿一握,一尾寸长的小鱼在空中划出半圆的弧度,落到了装着水的木桶里。 男人置若罔闻,只是松了手,又拿过雪白的帕子细细擦拭着虎口,片刻后挑眉,剑眉拢雪。 极轻微的一个动作,她就知他心情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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