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陈申仅剩的那么一点儿温情,全给了庶出一家, 为了他乖巧懂事的庶女, 他可以让她入东宫嫁纪萧, 因为疼惜他庶女的一片真心情意,他可以在嫡女出嫁次日传信给女婿, 让女婿纳庶女为妾。 言行举止,皆如得了失心疯一样。 明明替他挡箭的是嫡妻,想拉他同下地狱的是妾,陈鸾有时候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可换个角度一想,便也释然了。 他这样不分黑白不念旧情的男人,只配与工于心计害人害己的康姨娘在一起,生是这样,死也是这样。 她只要想起母亲的死,便觉得如鲠在喉,咽不下吐不出,那滋味难受极了。 纪焕温热的指腹揉揉她蹙起的眉,声如寒泉过涧,与这清风日朗的天融为一体,“镇国公留下的信,鸾鸾可看过了?” 陈鸾嘴角动了动,神情如冰雪一样冷漠:“看了,烧了。” 想到这里,她眯了眯眼,语速有些快地道:“母亲因他而死,这么多年芙蓉院荒芜,他从未踏进去瞧过一眼,每年母亲祭日,他饮酒作乐提也不提一句,现下觉着性命堪忧了便留下一纸书信,一但遭遇不测,想与母亲合葬,这可能吗?” 此时想合葬了,有用吗?来得及吗? 若是他从一而终,一错到底也就罢了,这会反悔了,想与嫡妻合葬,苏媛九泉下有知,只怕也是被膈应得不行。 这样的荒唐事,陈鸾也就当笑话一样的看,看过之后便烧了那信纸,免得自个看一次难受一次。 大燕民间素有传言,死后同葬者,百年之后可再续前缘,恩爱一世,苏媛这辈子错付于人,死于非命,若是再来一次,哪怕仅仅只是传言,陈鸾也是无法接受的。 陈申既然怕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地底长眠,陈鸾便让他与康姨娘葬在了一起,这样他们两个,连同着康姨娘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岂不最好? 不知怎的,直到这个时候,陈鸾觉得心里的一块石头狠狠地落了下来,前世的因果,仇恶都悄然泯灭,她再也不用去恨谁了。 小姑娘站在台阶之上,身形纤细,虽然较之以往丰腴了些,不过瞧着仍是一副要随风而上的模样,芙蓉色的袖口上绣着一只盘旋的彩凤,金银勾丝,风情别样。 纪焕幽暗的眼底柔光乍现,牵过她的手转身,声音温和:“早间接到暗报,赵谦已被擒住,鸾鸾可要随我一同前去问审?” 这些日子赵谦闹出来的都不是小事,惹得京都世家官员惶恐不满,如今终将罪魁祸首缉拿归案,又牵扯到十多年前的旧案,纪焕自然是要亲自过问的。 陈鸾早先也听着了风声,就算是为了老太太和苏媛,她也要去看看,将当年之事问个明白。 “臣妾的母亲,祖母,镇国公府一脉皆丧在他的手中,臣妾自然是要去的。” 纪焕并不感到意外,只是对后边伺候的宫女道:“天牢阴冷,皇后畏寒,到时多拿件外衣,都仔细伺候着。” 流月与葡萄对视一眼,皆笑着应下。 帝王这般恩宠,事事都替主子着想,她们这些伺候的自然也跟着脸上有光,说话时腰杆子都比旁人挺直一些。 陈鸾心头微暖,眉眼稍弯,两人走着走着,她手指悄悄缠了上去,冰凉凉的搭在男人的小臂上,纪焕也任她这般孩子气胡闹,向来注重礼节规矩的男人愣是没有觉出半分不妥来。 胡元暗暗咂舌,这皇后没了娘家倚仗,不仅没有失宠的迹象,主子爷倒是越发宠得厉害,如今这明兰宫与养心殿都是皇后一人说了算,主子爷不但不动怒,瞧着还无端欣慰的样儿。 果真年少的情意是谁也无法替代比拟的,就看下月的大选进宫的那些个贵人,有没有那等福气和手段,在主子爷心里占据一席之地了。 这后宫,也能跟着热闹热闹了。 午膳是在养心殿用的,陈鸾原本是没有胃口的,可瞧着一大桌子菜,不知怎的,竟有几分馋了,最后足足用了一碗米饭,她这几日都是这样。 所以眼看着一日日胖了起来。 陈鸾看着自个跟前空了的瓷碗,再看看男人似笑非笑的目光,白净的耳根子红了小半截,她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声有些无力地道:“平时也不是这样的。” 她食欲不大,胃口不好的时候,见了什么都不想吃,只略用几块糕点,可不就是人比花瘦吗? 纪焕敛目,从胸腔里闷笑几声,在小姑娘恼羞成怒之前附和着道:“吃得着实不多。” 胡元眼观眼心观心上前,笑着道:“娘娘,奴才再给您盛一碗。” 陈鸾气急,在后来流月伺候她更衣的时候还特意束了腰,眉心贴了红色的花钿,身姿窈窕,面若桃花,似画卷中走出的仙人一般,苏嬷嬷这等见惯了美人的都忍不住赞了句:“娘娘身子丰腴些好看,身m.iYIgUo.NeT